冯落璃躺在装饰的华丽大气的软塌之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人字坡形绘满纹饰、彩画的天花,如临梦境;祥云式阑额、莲花式柱础支撑的藏青色屋柱、精美的各色器具、华丽的云锦装饰......姑母告诉冯落璃这仙境一般的房间以后便是属于她的;
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责骂、鞭打,再也不必忧虑会吃不饱饭;姑母说以后想吃什么就会有什么,只要冯落璃开口就好;
姑母没有骗人,晚饭的时候冯落璃陪着刚刚相认的姑母吃了好多从没吃过的珍馐美食,姑母是冯落璃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以后一定好好的孝敬她……想着想着冯落璃便在诸多难以置信之中进入了梦乡。
突然,冯落璃在噩梦中惊醒,起身下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卯时了吧!在杂役房的时候每一天都是这个时辰起床开始浣洗的;
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冯落璃没有了再回到软塌上睡觉的打算,而是在房间里漫不经心的走着、看着,不觉间便走到了那张墨漆马鬃纹檀香书案之前;
看着书案之上精致的笔墨纸砚,冯落璃想起父亲伏案写作自己为他磨墨的情形;冯落璃缓步走到书案的一侧拿起砚台上斜放着的墨棒;
墨棒色泽油亮,纹理清晰,握在手中滑而不粘;底端刻着廷圭墨三个蝇头小字,爹爹说过廷圭墨是这世间最好的墨,入水三年而池水不黑,写出的字清晰透亮漆黑,可保千年不改颜色。
冯落璃将仙鹤喙精致小铜壶里的水倒少许于砚台之中,将手中的廷圭墨置于水中,轻轻研磨起来;父亲那副慈爱祥和的面容涌现在冯落璃的脑海;
“璃儿,你在做什么呢?研墨呢!”左昭仪一大早便来寻冯落璃,看到冯落璃在全神贯注的研墨,嘴角不觉间扬起一抹微笑,
“姑母!璃儿拜见姑母!”冯落璃看到左昭仪,立刻放下手中的墨棒朝左昭仪行礼,
“璃儿,不必多礼!来,姑母问你”左昭仪拉着冯落璃的手走到书案之前面带笑意,神色温和的问道,“你父亲可教过你读书认字?”
冯落璃点点头,“父亲教过我几个字,只是璃儿贪玩,只把女经读了几篇!”
“哦?璃儿可否背出一篇给姑母听听!”听得冯落璃识字,左昭仪显得更加开心,眉梢飞笑,
冯落璃看了看左昭仪,缓缓背了起来:“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身为妇人者,备此四行方不至失礼。”
“好!好!”左昭仪听完冯落璃的背读,不禁眉开眼笑,连声说好,
冯落璃则是沉默不语,这些是母亲常常在身边耳提面命的,言犹在耳,母亲却已经亡故,而且是以那么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的眼前;
“璃儿,你可知晓鲜卑女子仪容为何?”左昭仪再一次问道,
“心智聪达,温柔贤惠!”冯落璃答道,
“璃儿说的没错,所谓知晓天地方可心智聪达!从今天起,姑母来教璃儿读书写字,可好?”左昭仪身居深宫多年,自是知晓学识、心智的重要;如今冯落璃是这世上唯一的血亲,要想在这皇宫之中安身立命,除了美貌,更重要的是心智!
“是!姑母,璃儿定当日夜苦读,以期不负姑母重望!”冯落璃看着左昭仪郑重的说道,
冯落璃当然无需日夜苦读,孩提之时她便有过目成诵之能,凡是父亲教过的字、读过的书冯落璃只需一遍便可铭记于心;
天资聪颖加上勤学苦读,不消两载,冯落璃便熟读诸子百家、深谙经史子集,还写的一手好字,自是让左昭仪十分满意欣慰,不禁以天性聪达、灵犀早降来褒奖冯落璃;
“璃儿,”左昭仪笑语盈盈的走进来,
冯落璃急忙放下手中的笔,跑到左昭仪的身边行礼,“姑母!璃儿拜见姑母!”
“好,好!”左昭仪用手绢细心的擦掉冯落璃不小心蹭在鼻头之上的墨迹,慈爱的将粘在冯落璃额头的碎发理了理,柔柔的说道:“璃儿,今天姑母带你去见一个人好不好?”
“嗯!好!”这两年有余的日子相处以来,冯落璃和左昭仪早已形同母女,亲密无间。冯落璃知道左昭仪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心中的感激自是深厚浓重,对左昭仪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左昭仪笑了笑点点头,拉着冯落璃的手走出了式乾殿;冯落璃这才有机会看到皇宫除了式乾殿以外的地方,高檐重楼、廊檐梁枋、耳房回廊、亭台水榭、假山园林,每一处都有着不可言喻的华贵、庄重、恢宏和大气。
“濬儿,昭仪娘娘看你来了!”左昭仪把冯落璃带到了一处以明黄色做装饰色彩的华丽寝宫,一个颀长而年轻的身影躺在黄色锦罗纱帐后的矮塌之上;
左昭仪的声音在这座寝宫中响起,那幅明黄色的锦罗纱帐便被侍女缓缓拉起,左昭仪笑笑将冯落璃拉至矮塌之前,
“昭仪娘娘,濬儿失礼了!”矮塌之上的少年见到左昭仪,面含微笑想要起身施礼,却被左昭仪按住,
“濬儿,你身体抱恙,就不要见礼了!”
冯落璃知道这个就是在皇宫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世嫡皇孙拓跋濬,同时也在这一刻明白了姑母带她来的用意,不禁微垂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是……?”拓跋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