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落璃看完奏疏之后,只在上面批了四个字:圣意决断。没过三日,万安国便以矫诏之罪赐死。河南公主移居公主府,其余亲眷子嗣一律谪贬。
消息传到拓跋弘的耳朵里,正于佛前打坐的拓跋弘,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神情苍白如纸,“母后,您终于开始向儿臣下手了吗?!”
随侍公公李坚急忙给拓跋弘端了杯茶,轻抚着拓跋弘的后背,“太上皇,您没事儿吧?”
拓跋弘扶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摇摇头,缓了一会儿,扶着李坚站起来,“扶我到书案那里去!”
“是!”李坚半个身子撑着拓跋弘到书案边,扶着拓跋弘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不无担忧道:“奴才叫太医过来给太上皇您瞧瞧吧!”
“不用!给朕研磨......”
李坚点点头,“是!”
万安国被赐死后,一早被封为太傅的昌黎王冯熙,不日被召回京城任职;太傅高允也以辅佐大臣的名义上朝议政。太学则交由高允、贾秀、游雅等一干老臣亲自选拔的寒门及第士子高闾、王睿等人担任助教和律学博士,继续教授学子。冯落璃亦是时不时主持考察学子进益。
“下贱的东西!敢偷懒,看杂家不打死你!”通往浣衣局的永巷里,一个为首的褚衣笼冠太监领着一群太监殴打着一已经倒地的着灰色衣衫的太监,一边打还一边辱骂着,“当你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呐!给咱们摆架子,看咱们不打死你!小的们,给我打!”
正欲前去重华殿的冯落璃眼见这一幕,不觉皱了皱眉头,青萼会意命王遇上前阻止。
“住手!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们撒野!不长眼的东西!”王遇快步上前厉声呵斥。
一众太监见是太皇天后身边的首领太监,急忙住手不住地超王遇磕头求饶,“诶呦!是小的们眼拙,教训下头的,污了王公公您的眼!公公息怒!”
王遇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岂会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见风使舵的嘴脸,一脸的不耐,上前去扶起被打的太监,不由得吃了一惊,“张佑!张公公!”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张佑,冲王遇笑笑,“太皇太后进来可好?!”
这可是先皇身边一等一的贴身随侍,王遇不敢怠慢,冲着那一群不开眼的太监吼了一句,“不开眼的东西,今后有你们的好果子吃!”然后驾着张佑朝冯落璃的方向走去。
那群动手的太监哪里知道就这么巧今儿个就被太皇太后给撞见了呢,不由得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太皇太后!”走到冯落璃身边王遇弯腰禀报。
张佑支撑着给冯落璃跪下,“奴才张佑参见太皇太后!”
“你是张佑?!”冯落璃几乎不敢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张佑,先皇拓跋浚死后张佑还是一直待在天安殿的,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张佑点点头,“承蒙上天厚爱,让奴才还能遇见娘娘!”
看张佑的样子,冯落璃大抵猜到了几分,也不多问什么,“王遇,你带他去太和殿,安排出一间厢房!找个太医给他瞧瞧,先把伤养好罢!”
“是!”王遇应声,而后瞥了瞥那群打人的太监,小声说了一句,“他们呢?”
冯落璃抬脚离开,青萼则是狠狠地白了王遇一眼,“这种小事,你处理好便是!”说罢跟上冯落璃的脚步朝重华殿的方向去了。
冯落璃前往重华殿的目的是为了柔然犯塞,请求公主和亲一事。皇兴四年,拓跋云虽曾出兵大败柔然,但北境兵力也大有折损,再加上北境沃野镇连年灾害,百姓已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倘若强行与柔然开战,百姓受苦不说,谁输谁赢也难以定论。眼下拓跋宏皇位还未稳固,贸然调动边防应对柔然必然耗损国力,且南朝刘宋亦是虎视眈眈,处理这件事更是不可掉以轻心。
予成太子继承柔然可汗之位,效仿沮渠牧犍求娶魏朝公主,换取两国的友好相处。众位大臣和冯落璃商议,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答应和亲,以备养精蓄锐。当年武威公主是世祖最疼爱的小女儿,予成所求无疑是拓跋浚的亲生女儿。冯落璃思来想去,放眼皇宫,已然成年的公主当中,不曾出嫁的唯有乙凌膝下的四公主拓跋明欣。
当年乙凌被放逐重华殿,再加上乙浑之祸,这重华殿更是备受冷落。冯落璃主持兴办太学之时,曾下令文成子孙皆要入太学,听到宫人汇报重华殿的情况,冯落璃才着人恢复乙凌的尊位,对她的一双儿女亦是恢复公主、皇子应有的待遇。如今拓跋若年以九岁,聪明伶俐,尤其善于行军布阵之兵法,而拓跋明欣刚刚及笄成年,亦是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女佳人了。
重华殿虽然经过休整,但也难掩破旧之色,冯落璃于殿门前驻足许久,遥想当年乙家何等的荣耀,乙凌又是怎样一个意气风发的美人儿,如今也只能困顿在这宫闱之中了。
“母...母后!”初次在重华殿近距离见到冯落璃,拓跋明欣有些难以置信,试探的叫了一句,顿时又发觉似乎不对,赶紧俯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冯落璃看着袅袅婷婷行礼的拓跋明欣,粉粉嫩嫩的脸颊明媚无比,颇有几分乙凌当年的精灵,水汪汪的大眼睛继承了拓跋家的灵气,皮肤雪白粉嫩,似乎都能掐出水来,不由让人感叹,真的是好年纪!
“起身吧!”冯落璃伸手扶了一把拓跋明欣,把小姑娘吓得额头直冒汗,“你母妃呢?哀家今日找你母妃有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