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进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如何能证明自己是慕容氏后人?”
“我知道口说无凭,我提供的信物也不能作为呈堂证物,那便立案调查好了,不过在此我可以先提供两个证人,我名义上的姨母当今皇后,以及表哥三皇子殿下,他们自是清楚真相的。”苍苍淡笑着说,迎着胡进之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和墨氏几人的震惊不解,从容自若。
他们都以为身世是自己的死穴,是自己要拼死守住的秘密,其实不是的。她的身世固然能给她带来麻烦,但只要曝光得合适、运用得巧妙,它还能带给她无数的便利和保护。
如今不论因为什么,总之殷央知道她了,她若跟胡进之无声无息地走了,那等待她的绝对是无声无息的监禁或死亡。如此极端的情况下,她还做什么藏着掖着,横竖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那倒不如一杆子捅给所有人知道,至少,谁也别想无端端弄死她。
阴谋嘛,到底不能用到明面上来,为了大家的体面,哪怕是生杀予夺的皇帝,也得公事公办。
胡进之这才看懂她的用意所在。对面真的是一个身量还没长开的小女孩吗?她不该恐慌地求饶,或者狼狈地逃蹿吗?
他设想得很好,牵制住一个侯府,她便是孤立无援,求也好逃也好,在这个眼线遍布官兵满地的盛京绝对支持不了多久。抓到了她,先关个几天饿个几天,磨平了锐气,再交由陛下定夺。可谁能想到,这个半大小孩居然叫一群平头百姓给她撑腰,如此荒谬可笑的举动,却弄得他现在无可奈何。
想到陛下大发雷霆的情形。胡进之不禁自心底打了个寒战。
他看了看完好无损站在那里的墨珩。上回陛下的示意下,他和三皇子联手都没能把墨珩灭杀在回京路上,已经惹得陛下极其不悦,此次若再搞砸……
京兆府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抬眼对上慕苍苍似笑非笑的能将人看透一般的目光,顿时恼羞成怒,昂声道:“胡搅蛮缠!若人人都似你这般说自己是某某后人,是不是本府都得受理,都得专门立案?那家国不都得乱套!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之人给我抓起来。先打顿板子令其醒醒神再说!”
墨珩一听这话,望着胡进之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他刚想开口。苍苍却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倒是后头来的士子们一个个眉头皱了起来。
最先对苍苍说话的那人似乎隐隐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他一脸的正色,上前一步道:“胡大人此言差矣。这位姑娘言辞有据,分明不是信口胡说,且她既然能搬出皇后娘娘和皇子殿下,即使是为了娘娘和殿下的名誉,此事也不可当作寻常事件处理。”
他言语举止可真是有礼有度,说到皇后两人时。还朝皇宫方向作揖,神态恭敬无比,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苍苍微感诧异。暗暗将此人容貌记住,适时向他欠身:“多谢这位公子为苍苍说公道话,此次苍苍若佼幸不死,定去问得公子名姓以期报答。”
说话是一种艺术,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刚才面对市井百姓。她一口一个“大伙”、“我们”,尽量口语化、粗俗化。是为了和他们多产生一分亲近感,赢得共鸣。此时面对的是饱读诗书将要考取功名的士子,当然是怎么文质彬彬怎么来,怎么知书达理怎么做,这样能多得一些好感。
别说她心机深,她此时身边一无所有,侯府是靠不住的,他们没第一时间为她说话,就是怀了保留态度。墨珩也不能不顾家族硬要护她。而未名,苍苍从投入自己的演说造势起,压根就忘记了此人的存在。
所以在她心里,她只有自救,只有靠群众的力量先把形势稳住,博一个能够进一步争取的机会。所以多赢一分好感,等于是多有一分把握,这是她活命的关键啊。
而她说日后再问姓名,而不是现在就问,其实也是故意的。毕竟现在为她说话的人可就是在跟胡进之作对,留名就等于留把柄,不是件好事,她这么说,就意味着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会得到士子们的看重。
果然,她一说完,面前此人眼睛便亮了,当即道:“小生卓凡,当不得姑娘一句报答,只是见有不平事便插上一两句话罢了。”他扭头看着胡进之,目光起了一丝变化,“早听说盛京乃天子脚下,秩序有当律法严明,卓某来京半个月多,却每每见到些不如意,实在有些失望。”
胡进之唰地冷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觉得幸运至极,于街道上随意一处便可撞见府尹大人官威摄人,那看不见的地方,可不知……唉,”他朝天一叹,仿佛大开了眼界,态度端正无比,对身后的同伴们道,“我们可得学着点,还得叫其他士子也注意着,今次春试,说不得便有几名士子能获得一官半职,到时也得如胡大人这般的威风凛凛,否则就是掉了为官者的身价。”
“哈哈哈哈……”一群士子都笑了,连老百姓那边也有不少人跟着笑。卓凡这话捻针带刺极尽嘲讽,不少人都能听得懂,便是挤到前头来的“孟大块头”也哈哈地笑:“这话得理,可不就是威风凛凛么!刚才胡大人还说要拿我们开罪呢,看个热闹也有罪,俺们以后出门是不是看到热闹就得绕道走?然后有冤有事也别报官了,人家会说你闲着没事消遣他们,一顿板子下来那可得去了半条命。”
盛京百姓对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