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胥环手于胸,靠在朱门红沿,面具下面的眼睛微微眯起,显得越加的深邃。
子姜站在龙胥的身后,欲言又止,却又被风雪吹的寒冷,进了屋子去穿了件披风出来。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要和他交好?”龙胥淡漠出声,他知道子姜在想些什么。
子姜微微皱起眉头,又点了点头:“是,主人你没有必要的。”
“若我说我当真是欣赏他,你可信?”龙胥轻笑出声,不过更像是嘲笑。
他放下手放进披风里,将眼神放在那些被白雪覆盖下的月月红的花朵上。
子姜摇头:“你不会和任何人交好,子姜是不信的。就好像这天地之间的雪花,片片孤立。”
“哈哈哈——”龙胥仰头大笑,声音大的将面前的雪花都震荡开去了些,那一口热气pēn_shè而出,如同箭矢,却在瞬间消失不见。“知我者莫若子姜你也!”
子姜闻言,微微含笑:“不能知道别人,却能知道你。若说知己,应当是你我之间罢?”
子姜微微挑眉,年少的眉眼之间居然散发着淡淡的傲气,好似一些都是那么清淡,明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有一种睥睨天下回眸瞻望的气势,而更多的,居然是沧桑感。
“好一个知己!子姜,你自认我为主,几个年头了?”龙胥转身看子姜,那稚嫩的脸,却有着少年不应该有的沉稳。
若非子姜模样年轻,此时的他更加像是一个站在孤峰上的大修士,大隐士。
“一十有二,十二载轮转便是这般跟随了来。十二年前的冬日我在山间祈求,我遇见的便是你。那时我便说,你是我的神,我当一身追随。”子姜眉宇之间带有执拗,那认定了的注定,被他念的轻描淡写,却重如泰山。
“恩。”龙胥将手负在身后,挺直了脊梁。“十二年前你还是个五岁的稚童。我打猎而归,见你跪在山间望着悬崖祈祷,飞雪于你头顶盘旋,黑鹜在你身后嘶鸣。
我听你说,世人不敢舍身跳崖,无法得自在。”
“你还记得。”子姜的脸上洋溢起玩味的笑容。
“我当时只当你是谁家孩儿遭了大难,有心伸手拉你,你却在我面前跳下悬崖。
当日你着一身白衣,瞬间隐没在悬崖下的雪地里。
我只叹来不及相救,叹总算是一面之缘,便用铁剑为你在悬崖立碑。”
龙胥声音微微低沉下去。
却显得更加的有力。
“却不想,你踩着黑鹜的脊背在风雪中飞身而上,只问我‘你可敢跳下去’?
许是心血来潮,又或许是来日的郁闷之气,我舍弃了猎物与随身的猎箭,笑看你一眼,只说‘有何不敢,我肯为你立碑,你又肯为我祭酒否’?
我终究也没能跳下去……你从黑鹜背上下来,单膝在我身前起誓,今世今生不负君。”
“今世今生不负君。果真。”子姜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却又被这口气冰的酱紫了脸,呛出了声来。
龙胥伸手拍着子姜的后背,有些责怪:“进去吧,你身子骨可不好。”
子姜顺了气,摆了摆手,顺带着划过一个弧线,迎接着房檐下飘来的孤零零的雪花:“难得陪你看雪。”
龙胥看了子姜一眼,反身回了屋子取了米蒙酒出来,直接给子姜倒了一碗递过去:“喝!”
口气里的不容置疑让子姜皱起了眉头,可是马上有放肆的笑出了声:“好,陪你一爵。”
子姜抿了一口,随即又指了指龙胥脸上的面具,道:“摘下吧,我的神。”
龙胥又是好一阵子的笑声,却还是伸手将那火红色的面具摘了下来。
这是一张刚毅的脸,算不得白皙,有些麦色。脸上也有些微的胡子拉碴着好似出土的萌芽。比不上秋离骓的俊逸,龙胥唯有无尽的气势。
那的那双眸子,深邃的好似星夜里的黑洞,微微眯起。他两撇浓黑的眉毛,好似能够担起万重江山。
只是这面容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像得足以以假乱真。
“摘了好,再不摘下来,我就要忘记你的面貌了。”子姜微笑,将碗中米蒙酒一口饮尽,脸上微微泛红,看起来犹如女儿的红粉脸蛋。
“不经吃,斟酒!”子姜将手伸的老直,这一刻竟然有些憨厚。
“吃酒的娃子!”龙胥笑骂了一句,反手给子姜斟满。
“你为何要带面具见她?”子姜突然又问。
“不想太多烦恼。”龙胥淡淡的说着,将自己王钟的米蒙酒饮尽,又斟满,饮尽。
“无非是自寻烦恼。只是想不到那年你离去,居然还有这样一段红尘孽缘。”子姜嗤笑了一声自己拿了酒壶自己喝。
龙胥歪着头看了子姜一眼:“怎么不是情缘?”
“她不是普通人,你可知她底细?”子姜笑着反问。
“知道,姬瑶之后,那些日子我去看过那遗址,决然不会出错。”龙胥眯着眼睛,眼中无声,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
“那你又是否知道姬瑶的底细?”子姜收敛起了笑意,开始正色起来。
龙胥看着子姜。
他知道子姜从来不会是一个碎嘴的人,他的言语,也只是为他,与他之有关才能够陈志伟事。也唯独他觉得不妥,才会出声提醒。
正如子姜的誓言,不负君,从不负君,一心一生只为君。
龙胥很多时候都庆幸上天给了他一个子姜,他也从来不怀疑他。
子姜感受着龙胥的眼神,也回望了去,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