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川的事情料理完了之后,锦华好像去了一段心事一般,就把全副心思用到了绣经文上。
这样整天忙忙碌碌的,日子倒也容易打发。随着时间的推移,锦华刺绣的速度又快了一点,让她暗自欣喜,对自己绣技的信心又足了些。
她看着手底下一个一个纤细的小字显现出来,心里觉得异常踏实。什么男人啊丈夫啊,都不要去指望了,只要指望着自己就好,指望着自己的手艺才是实打实的,才是最靠得住的。
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就是当锦年犹犹豫豫的挨蹭过来,一脸为难的告诉她,张大川已经定亲的消息时,她也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
她愣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也太快了吧,刚刚几日的功夫而已啊。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自己瞎操什么心啊。婚姻幸不幸福并不在于两个人认识时间的长短。
自己跟那个人,认识的时间不可谓不长,然而,自己又何曾真正的了解过他呢。
曾氏倒是真心的为张大川高兴,还打算着哪天要亲自去一趟张家道喜呢。
“大川到了成亲的年纪,我的闺女也长大了!”曾氏停下手里的活计,把针插在了绣棚上,托着腮靠在桌前,看着正埋头飞针走线的女儿叹道。
锦华是十月初八的生日,今年已是及笄之年,马上就要进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
锦华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是在愁自己的婚事。锦华倒是没怎么担心,这一世,只要不再嫁给那人,只要自己能守住自己的心,嫁给谁还不都一样?!
男人啊,不都是一回事么。
曾氏忙着为侄子准备去县城赶考的行囊,什么笔墨纸砚啊,衣裳啊,吃食啊之类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曾氏很是用心,反复的琢磨着还缺少着什么。
锦华却一点也不关心,只作不见,那冷冷淡淡、置若未闻的样子令曾氏十分气闷,却又拿这姑娘毫无办法,心想,且只等着尚才一朝得中,到那时候,春风得意马蹄疾,秀才娘子的名头在前,还怕女儿不动心么?
曾氏把所有的东西都为侄子准备好了,唯独还缺一样,那就是,钱。
“咳。。。”曾氏咳了一声,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跟锦华说到,“你表哥去县城赶考,虽然东西都给他准备好了,住处呢也给他安排好了,为了省点钱,就直接跟你爹在他们那里挤一挤。但是,出门在外,还是得有些银钱防身才是。。。呃。。锦华。。。”
她还没说完呢,锦华就从布帛前抬起头来,直接道,“娘,您想要多少钱,说个数就是。”
锦华也知道,锦年读书的成绩一向平平,经过这大半年苦口婆心的劝,母亲总算是把务必让锦年中举的念头歇上一歇。而这样一来,曾尚才就是母亲最后的指望了。
尽管不情愿,单单只为了母亲的心,这笔钱也必须得出。
而且,刘锦华还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如果事情没有变数的话,曾尚才早晚会一飞冲天。即使自己没想着上赶着去攀龙附凤,但是,尽量还是不得罪他的好。
依着他的性子,若是得罪狠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自古民不跟官斗,若是能两厢各安其事那是最好了。
令人奇怪的是,大房那边则毫无动静。锦华路过西跨院时还看见大伯父背着手、腆着肚子在院子里溜达,看起来那腿倒是比前一阵“颠簸”的更厉害了一些。
难道这病情还能反复不成?锦华暗自奇怪。
不过,显然,大伯父今年是不能去应试了。
这一点倒是跟前世时不同。
刘锦华记得,前世的时候,大伯是参加了今年的童生试的。不过在曾尚才中了秀才之后,或许是觉得被个小辈给比了下去,脸面全失,大伯父才彻底熄了科举的心思,开始在家里做起闲散的富家翁来,闲暇时则收了同族的几个学生有一搭无一搭的做起了教书先生。
曾氏知道了却冷笑一声,“算他有自知之明!反正你大伯啊,是打死都考不上的,还是莫要瞎耽误功夫的好!”
在临去前一天晚上,曾尚才特意到了二房的东跨院,结结实实的给曾氏和二爷磕了三个响头。
当然,锦华得到消息就先躲到了里屋去,再也不出来。
曾尚才非常动情的说了些感谢姑母收留之类的话,磕完头才站了起来。
曾氏也想起了家世,已经红了眼眶,拿着帕子摁着眼角,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二爷和曾尚才劝了半天才把她劝好。
看曾氏平静了下来,二爷这才回过头来,摆着长辈的款,殷殷的嘱咐曾尚才,让他安心考试,别的不要操心,自有他和二奶奶给担着。
曾尚才肃容听着,连连点头称是。
正事说完了,曾尚才却不说走,眼睛悄悄的描了好几下里屋的门帘子。里屋烛光摇动,人,就在里面。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厚重的门帘从始至终纹丝不动,里屋寂然无声,仿佛没人在里面似的。
曾氏时刻关注着亲亲侄儿的一言一行,当下也发现了,便展颜笑道,“尚才啊,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只要专心考试,如果这次真中了秀才,到时候,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不是?”话里头充满了暗示。
曾尚才正垂着头很是沮丧,闻听此言猛地抬起头来,看见姑母笑着朝他点着头,眼中颇有深意,便愣了片刻。
忽然,他郑重的一揖倒地,大声道,“谨遵姑母教诲!”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