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上车后也不理睬她,只半靠在宽大的虎皮垫子上,闭目养神。清惜也不言语,车里的气氛便诡异的沉默着,清惜渐渐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似乎他是真的睡着了。
清惜略动了动自己已经僵硬的脖子和手脚,悄悄掀起一角窗帘,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
却见车子已经驶出了普济寺,似乎已经上了官道,前后都有大批的云林军护卫着,随行的宫女太监亦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清惜心里不由得一沉,忍不住叹了口气恶魔首席的百万新娘。
“咳咳,别看了,咳咳……你若是不想看到我横尸荒野,就尽管逃!”云霁猛然咳了一阵,嗓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
清惜悚然一惊,结巴道:“谁……谁要逃?”
云霁浓眉紧锁:“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可是你哥!”
清惜暗中吁了一口气,只得老老实实坐着,再不敢多说一句话!车厢内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云霁忽然睁开了眼睛,望着正襟危坐的清惜,皱眉道:“什么味儿?你熏香了?”
清惜支吾着:“哦……嗯……”
云霁细细打量了清惜一遍,突然笑道:“我就说有些不对劲儿嘛,裳丫头,你怎么在车里还带着帽子?”
清惜攥着衣角,干咳了两声,哆嗦道:“咳咳……我,我冷!”
云霁将身上披的墨绿色金丝暗蟒纹的斗篷脱下来,扔给清惜道:“穿上这个,快把帽子摘了,车里本来就闷得很。”
清惜接过那斗篷,小心的将自己严严密密的包裹起来,又把斗篷的领子竖起来遮住了大半张脸,最后才将帷帽摘下来。心里一边庆幸着,幸好这斗篷够大,幸好这车里够暗,幸好这个痨病鬼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云霁果然懒得理睬清惜,继续闭目养神,想着心事。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却又阵阵袭来,熏人欲醉,那味道非花非草非精非露,却莫名的让云霁觉得舒心放松,四肢百骸都熨帖极了,云霁满意的嗅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裳儿,你今儿熏得什么香?”
清惜缩了缩脖子,悄悄向角落里躲了躲,闭上眼睛装作没听到。
“哈,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闻到你熏的香!假小子也转性了?”云霁今日的话似乎特别多,清惜还是继续当鸵鸟。
“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母后要给你找婆家了,你自己心里要有个数!”
车厢里又是一阵沉默……
“你心里有中意的人吗?说出来,我兴许还能帮帮你!要是让母后指婚,无论如何也指不到云朗头上!不过,那小子好像没看上你,哈哈……”
清惜悄悄擦了擦汗,平日看云霁一副冷酷的样子,却不想竟是个话痨……
“你哑巴了?”云霁终于觉察到,自己好像一路都是在自言自语!
清惜心里一慌,忙含糊着应道:“哦,嗯……”以此来表示自己不是哑巴。
“奇怪,你今天……真的有些不对劲儿!你……”云霁浓眉微拧,审视着缩在角落里的清惜,越看越觉得可疑。
清惜心里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被他看出破绽来,因车厢里实在无处可藏,清惜只得硬着头皮学了云裳的口气,尖声道:“停车,我要下车!”
云霁终于确定是哪里不对劲儿了,顾不得清惜的尖叫,猛然扯过那墨绿的披风,稍稍用力一带,清惜便整个人都从座位上滚了下来,清惜手忙脚乱的稳住自己,抬起头正对上云霁深邃冷冽的眸子,便再无处可躲了!
此时,那个不顾清惜死活的云裳公主却戴着清惜的帽子,优哉游哉的坐在官道边一个小摊子上,喝着廉价的凉茶,远远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云林军护卫,和里三层外三层的随从们,咧开嘴,畅快的大笑了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