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敏正在发呆,却听烟翠道:“可奴婢看表少爷,似有心事,心思未必在大姑娘身上校园全能高手。”她话音刚落,那箫声便停了下来。
周嘉敏吃惊地看了烟翠一眼,烟翠自知失言,府里有一条规矩就是做奴才的不能议论主子的是非,急忙道:“奴婢只是随口说说。”这烟翠自幼就呆在太傅府里,耳染目濡倒也学了不少察言观色的法子,虽说她服侍的这个小主子年幼,却在几件小事上看出这小主子有才、有心、有胆识,是怠慢不起的,所以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周嘉敏。
周嘉敏暗暗吃惊,若是烟翠都看得出周含香的心思,那姨太太与夫人自不必说了,她们不站出来反对是不是就表示支持?
想不到平素那么胆怯的周含香居然毫不避讳地向韩墨臣表达自己的情意,那琴声里的安抚与倾慕、眷恋与思念、那种得而喜悦、失而忧伤的情感那么真切地表达着,她都听得出来,何况是韩墨臣?
南唐虽然不比其他朝代那么严苛,却也是封建礼教的国度,最容不得青年男女私相授受,何况这种明目张胆的传情?若是被发现了,周含香如何是好?
箫声停了下来,这又是为什么?难道真如烟翠所说的那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神女有情,襄王无意?
她正想着,却冷不防感到一阵寒冷。
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觉得头晕难受,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连着咳嗽。这可吓坏了房里的烟翠、兰儿还有吴妈妈,只得去找韩氏。
韩氏本来身子就虚弱,近来也是时好时坏地病着,一直在服药,如今听说周嘉敏发高烧,更是心急如焚,倒险些摔倒,幸好丫鬟扶住了。她急忙赶到了周嘉敏的小院,又差了小厮去外面请大夫。这一番动静闹下来,连周宗都知道了。
周嘉敏这一次病的不轻,还微微说着胡话,说得那些词儿都是他们不曾听说过的,吓得韩氏不停地抹眼泪。
“我看你平素乖巧懂事将你放二小姐屋里伺候着,怎么就让她病成这个样子?天冷了,不知道给她添件衣裳吗?明儿让你老子娘领了你家去!”韩氏怒道,一腔无名怒火全倒在了烟翠身上。
烟翠也不狡辩,只是跪在那里呜呜哭着。
大夫连夜赶过来,给周嘉敏号了脉,又将随身带的一些救急药让下人拿去煎熬,一副汤药下肚,周嘉敏便安稳了许多,竟昏睡起来。大夫给开了几味药,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去。李管家很识相地塞给大夫一锭银子,嘱咐道:“明儿早上再来看看。”
那大夫连连点头:“这个自然。小人先退下了。”
且说,周嘉敏自从那天病着,便像得了离魂之症,一直病怏怏的不说,整个人都不爱说话,也毫不精气神,学堂和棋社都不去了。
韩氏十分担忧,便与周宗商议,带着周嘉敏去兴慈寺进香,说是小孩子魂儿不全,难免受了惊吓损了阳气,祈求佛祖佑庇。
南唐寺院极多,宫观也多,由于烈祖崇尚佛教,在国内大肆兴建寺院,光是寺院就有28处,到了李璟称帝,佛道并重,不但兴建寺庙,另有宫观若干。周宗向来不信这些,却思虑那年相士说周嘉敏命薄易早夭,便存了忌讳,生怕应了那相士之言,道:“那好。明儿就去,先让下人去打点一下,若是需要在那里斋戒几日都可。”
那兴慈寺就在金陵的近郊,关于寺院的来历是颇有渊源的,刘宋文帝时已经建立,几次迁徙,不但没落败反而更有名气,香火一年四季鼎盛,据说那里的佛祖是极灵验的,金陵的达官贵人都喜到那里拜佛求签。
知道太傅府的夫人及小姐要来,兴慈寺的方丈早就差人准备好了雅间,就连头柱香都为她们留着。
寺里的老方丈是法眼宗的创始人之一,法号慈空,有几分佛祖宝相,来求他祈福看相的颇多。
那韩氏上完香、捐了香油钱,便道:“还请大师为小女看看,如今疾病缠身,不过是偶感了风寒,却迟迟不见痊愈,可是招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那慈空看了一眼周嘉敏,只见她身体幼小,却双目有神,额头处泛着一股光亮,笑道:“老僧看二小姐的面相,不是招了鬼魅,却是得了离魂之症。”
韩氏惊道:“离魂?那该如何是好?”
周嘉敏一听这话也大吃一惊,莫非他竟看出了什么端倪?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段时间她时常有灵魂出窍之感,想不到自己掩饰这么久,竟被这老僧一语道破天机!
慈空笑道:“不妨事,既已离魂,定会魂归来兮。”
韩氏微微宽心,道:“还请大师为小女祈福,免去小女的多方苦难,弟子愿意斋戒三月,为佛像塑金身。”
慈空道:“夫人不必担心,待老僧与二小姐说上几句话,便可大好!”
他来到周嘉敏的身前,凝视她的双眼,道:“魂已归来,何必求去?肉身道成不过泥丸,事已至此,不必执着!非你所愿,皆有定数,既来之,则安之!”
周嘉敏仿佛听到了一阵梵语,只觉五雷轰顶,雷声过处,心中竟前所未有的空明,自己近来一直思索如何让灵魂回去,竟忧虑成疾,如今听了这佛音梵语竟顿时明白了许多,知道自己断乎不能那般执着,既然来到了南唐,又落在这样一具身体里,自然是出于某种定数,理应既来之则安之。
“多谢大师教诲!”周嘉敏微微垂首。
慈空笑道:“二小姐有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