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始终阴沉着脸,倒是冯先生,一直赞叹地望着自己的学生,道:“说得有几分道理重生狐仙志。”
“算你自圆其说了,下去吧,下次若是再目无尊长、诳言议政,仔细了你的皮肉!”周宗道,语气虽然严厉,但眼里却有几分笑意和赞许。
周嘉敏得令,自然急忙退了出来。
无巧不成书,说来也巧,那才来过太傅府的仁郡王不知怎地又来了太傅府,说是前几日在淮北的战场见了已经孟少飞,特带来家书、报一声平安。
一来是这李牧身份尊贵,太傅府从上至下无人敢怠慢,二来是“烽火连三月,家书值万金”,他既然纡尊降贵送来家书,更是怠慢不得。
周嘉敏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察到李牧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不出所料,一阵寒暄过后,李牧竟然道:“如今天气晴好,正是春花烂漫之时,小王倒是想着带令爱出去游走一番,如此大好春色,定能引得令爱文思泉涌,若能得三五佳句倒是小王的荣幸。”
周嘉敏不曾言语,倒像是不曾听到一般。
韩氏与周宗一同愣住了,倒是韩彩娥反应得快点,笑道:“王爷真真是过奖,不过说起臣妾这外甥女,确有几分才华,倒不是臣妾这个做姨母的自夸。”
周宗这才回过神来,道:“只怕小女年幼,给王爷造成不便,反倒饶了王爷的雅兴。”
韩氏急忙帮衬道:“小女有几分顽劣,的确会饶了王爷的兴致。”
李牧笑道:“不妨事,周大人与夫人也不必担心,小王只是带着令爱去踏踏青,日落之前一定完好无损地交付二位手中。多出走动走动,可不能埋头读死书!”
周嘉敏一听李牧要带她出去玩,那颗心早就雀跃起来,只是一时分不清周宗与李牧是否有政治关联、韩氏与周宗对这件事又是怎样态度,所以始终保持一种该有的矜持。
李牧既得了周宗夫妇的允许,便上前抱起了周嘉敏道:“走吧,带你踏踏春,看你如何才思泉涌!”
周嘉敏道:“可曾带了些食物?”
一句话问得在场各位都笑起来,果真是孩子心性!不管怎样的出类拔萃,终究是忘不了吃食,倒真真是个吃货了!
周嘉敏与李牧同车,烟翠等人与其他仆妇坐了另外的车子。
南唐的繁华因为战事而有所折损,但空气里那股奢靡的气息以及存留下来的繁华迹象都不曾消退。
周嘉敏虽然坐在车中,却不住地将小脑袋伸到窗外,看着外面的景色,想不到书中才有的古色古香景象,如今自己竟身临其境了,她不能不感叹造物主对她命运的“垂青”。
“上次见你踏雪寻梅,我以为你是常出来的,如今看来,你竟是鲜有外出的。”李牧笑道,“要不要我为你介绍一番?”
周嘉敏没有答话,反而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李牧道:“栖霞山。”
周嘉敏一愣:这栖霞山自己上一世便曾去过,不知这南唐的景象与千年以后是否有所不同?
一路上,倒没有特别的精致,只是绿草如茵,红花似火,那种小桥流水人家的风致以及别具风格的莺声燕语都在平淡中透出一股绮丽与韵味来,让周嘉敏感到美不胜收。
“现去了栖霞山,如何傍晚能回太傅府?”周嘉敏道。
李牧笑道:“你倒记得清楚。稍后我就会修书差人送去,让周大人与夫人不必担心。”
周嘉敏这才不言语,继续伸头看窗外。
在出城的边际,路过一大片旷野,遂叹道:“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李牧笑着问道。
周嘉敏道:“王爷请看,这里一马平川,绿草如茵,草势繁茂,那边上又有春水一汪,正是沃土所在,若是春种油菜,夏种水稻,秋种麦穗,倒是好收成。加之,这里是金陵城近郊,又四通八达,若是在此建了房舍,久而久之,倒也成了繁华之所。”
李牧笑道:“好主意,我曾经也这么想过,他日若是下了野,便在此置几处房产美田,做个富贵闲人,你可来做客!”
“那个自然!我若存了体己,也请王爷代劳置办些房产。”周嘉敏道。
李牧听完哈哈大笑,道:“你竟存了这念头,可知自己身份?”
周嘉敏跟着笑起来,她本来就对他印象甚好,又见他毫无宗族派头,儒雅风趣不说,竟有一种极为难得的平易近人的温和。
且说,这一路行走,马车摇摇晃晃,周嘉敏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毕竟只是六岁的孩童,饥了便是要吃,困了也会立马睡去。
李牧抱她在怀里,拉了一条柔软的毛毡为她盖在身上,笑道:“好个小丫头,说睡就睡了,方才还缠着本王讲故事!”
到了栖霞山的时候天色已晚,栖霞精舍里的奴才仆妇们早已做好了饭菜等待李牧。
栖霞山位于金陵城东,又名摄山,有三峰,虽没有钟山高峻,但清幽怡静,风景迷人,名胜古迹,遍布诸峰,被誉为“金陵第一名秀山”,栖霞秋景尤美,枫林如火,漫山红遍,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素有“春牛首,秋栖霞”之说。
周嘉敏是被一个丫鬟笑着叫醒的,醒来的时候就见眼前摇摇晃晃地坐了两个人,人影十分模糊,大概是初醒的缘故,待看清时便着实吃了一惊,李煜竟端坐在自己的对面。
烟翠却着急地给她使眼色。
周嘉敏再次揉揉眼睛,就听李煜笑道:“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