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方锦如得知有内鬼泄露了消息,心中仍是不快,脸上故意毫不在意地说:“哦,都是小打小闹,不知道已经传出来了,这是谁言辞这么夸张?”
“方小姐何必自谦,在我面前,就不要摆出明哲保身的中庸那一套了吧?”
方锦如刚想再说什么,却见一侍者匆匆而入。走到罗复春的身边,脸色肃然地躬身附耳和他说了几句。
罗复春的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听完那侍者悄言。只微微颔首。
侍者退下之后,罗复春站起来道:“方小姐,有人来接你了,那我便不留你了。”
方锦如也是一怔:“有人来接我?”
“方小姐,我有兄弟说。看着郭夫人的车子和你的车子一起朝着黄公馆行驶而来。郭夫人这么着急亲自来接你,若不是心中有鬼,又有什么必要?若我真要对方小姐不利,也不会将方小姐领到家里来做客,况且现在掌事的人已经不是二少,而是黄四爷以前心里住着的人。我更没有必要对方小姐和郭夫人有什么不敬之处。你说是不是?”
方锦如朱唇蠕动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和手下的人说他们回去汇报便可以汇报,一半是试探。一半是气话,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已经回去汇报了。虽然可能是从担心她安危的角度考虑,但是从这点还是能看出自己手下的小兵实际上听命的是郭夫人,而不是自己。这傀儡之说,虽不完全绝对。却也有了几分。
罗复春将方锦如送出门去,院内灯光映在方锦如的脸上。风姿娟秀,朗如秋水。
几个手下忙迎了上来,嘴里纷纷叫着:“方小姐。”
方锦如扫视了他们一眼,又望了望他们身后,径直走了两步,到了停车的地方,空空如也。
转身问道:“车呢?”
“车……”一个手下支吾道,“马上回来,马上……”
方锦如道:“你们还真是听我的话啊,雷厉风行,我说叫你们去汇报,你们去得倒快,这样积极的态度,我真该好好奖赏奖赏你们。”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方锦如是褒是讽,都不敢作声。
这时候,且听汽车声响,两辆汽车并驾齐驱,到了公馆院外,却一起停下。
方锦如看得分明,便跟着手下快步走了上去,其中一辆正是自己坐的车,而另一辆,自不用说,里面定然坐着郭夫人。
方锦如径直上了郭夫人的车,坐到倒座上,微微向着郭夫人点了点头,却并不多言。
郭夫人头上戴着黑色网纱,脸庞半遮半掩,车灯昏暗,更是看不清神色,那朱唇红艳,却并未开合,一句话也没说。
两辆车子相继启动,车轮在白光中卷起沙尘,扬长而去。
车上郭夫人和方锦如相向而坐,却并不相视,只各自散淡望着窗外,似各怀鬼胎,颇为怪异。
司机更是大气不敢喘,从后镜中看到此番光景,驾驶得更稳却也更快。
直至接近寓所,郭夫人才极轻地说了一句:“他说了什么?”
虽语气中并无审讯之意,但方锦如却仍是身子一滞。
一瞬黯然,却并未回答。
“他说了什么?”片刻,郭夫人又重复问了一句,语气还是极淡,仿若并不在意。
方锦如心中有些发寒,她若是真不在意,又怎会问及两遍?况且若是她来接自己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又怎么会劈头就是问及她和罗复春的对话,而不是问及她是否有恙。
本来以为她和兆苍极为相似,如今看来,却远非如此。
兆苍虽然外表冷得像一块冰,但是当贴近他的时候,他热得就如同是一团火。
而郭夫人不是,她冷的时候,是由里到外的,彻头彻尾的。
看到现在的她,想及在海边的相遇,在明仁路公寓她的温暖照应,竟觉那时的她像是包裹在金箔里的假人一般,光芒四射的外在下,是如何的表情,竟一时觉得惶然。
“他说。你和黄四爷是旧相识。”方锦如抬眸望着郭夫人,敛着语气,语音并无任何感qíng_sè彩。
“不错。”郭夫人道,“我不是之前和你说过了么?我听青峰说,你当时面对面和老五说了,老五都被惊到。”
“是。”方锦如此时对廖青峰向着郭夫人汇报已觉平常,至于郭夫人和黄四爷的往事,当时方锦如听了寥寥几句,便同老五说了,当时不觉什么。如今想来,方觉奇异,连老五那样的资历。都不知郭夫人与黄四爷的往事,这里面的隐秘,真是可见一斑!
“那你……还有问题么?”郭夫人的言语,竟出乎意料地犹疑了一瞬。
方锦如回答却干脆:“没有。”
方锦如没有任何问题,如今。要她隐忍也罢,要她蛰伏也罢,要她摇曳在势力的缝隙之间也罢,她需要等。
她需要时间,等二少回来。
……
萧瑟午后的方家大宅,风轻云淡。
方母依旧在卧房中焚着香炉。白烟袅袅,清香阵阵。
她一只手里卷看着一卷佛经,另一只手里拿着佛珠。嘴里还念念有词。
在这样午后的时光里,一切仿佛已经静止。
突然,卧房门口的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