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强忍了笑,安慰穆莳:“如今误会全说开了,令弟的确是人品端正,素行无亏,世兄不必再操心了?”
谁知,穆莳才“哦”了一声,突然又惊呼:“不对!大大的不对!”
他一惊一乍的,又把北静王夫妇的心给悬了起来,水溶连忙问:“哪里又不对了,世兄明示?”
穆莳皱了眉,满面狐疑之色:“我来之前,是问过老四的意思的,要他担了责任,收紫鹃姑娘做屋里人,他是答允的啊?若事情果如世兄所说,这小子为什么又肯背这个黑锅?”
“咦?穆大人说愿意娶紫鹃?”
“是啊,他清楚明白的答应了,否则我怎敢上门来求贤伉俪?”
此话一出,水溶和黛玉也十分惊讶,须知穆苒是连荣国府的千金也拒绝了的,竟然心甘情愿纳一个小丫鬟为妾?
以穆苒傲岸执拗的性格,他若不肯的事,就算是兄长也勉强不了,如此说来……
水溶看着黛玉的眼神,渐渐由惊诧,转而柔和。
或许,自己是明白穆苒的心意了,他拒探春而就紫鹃,正是为了他喜欢这个女子啊!
正如当初自己一心一意也要娶了黛玉,不就是为了那份深入心魂的喜欢么?
想到这里,水溶柔柔地一声喟叹,既是回答穆莳,也是说给黛玉听:“世兄,穆大人答应娶紫鹃,不是为了什么背黑锅,而是为了真心愿意吧……”
可惜,穆莳世事通达,情趣却少了些,犹自挠头不解:“真心愿意?莫非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呵,呵呵,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穆苒的终身大事,一直都是他的一桩大心病,如今这个宝贝弟弟总算解得风情,像个正常男人的模样了,他做兄长的,庶几也对得住穆家祖宗,怎不叫穆莳惊喜失态?
当下他又双手一抱,朝北静王夫妇兜头一揖,胖乎乎的身子弯低了一半:“穆苒既喜欢紫鹃姑娘,这真是他平生头一遭,还望贤伉俪务必成全,穆莳这里先拜谢了!”
他是郡王之尊,跟水溶又交情厚笃,眼前这对璧人的良缘,说起来还是他兄弟一手促成。
再者,紫鹃一个小丫鬟,能嫁给穆苒为妾,算是天大的福分了,故而穆莳只道自己提出这要求,北静王夫妇是断没有不肯的。
“世兄快别这样,叫我二人怎当得起?只是紫鹃的事,还须从长计议……”水溶赶紧扶起穆莳,语气惶恐,然而对他的求亲,却没有马上应允。
这是怎么回事?堂堂锦衣卫的头面人物,纳一个丫头做妾,居然还要从长计议?
穆莳困惑地望着水溶,见他又望着黛玉,神色间似是求恳,又有些无奈,而后者则垂首沉吟,除了微微蹙起的眉心,也不大看得清她的表情。
穆莳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敢情北静王是没有问题的,要“从长计议”的,是这位王妃?
照常理,紫鹃是她的贴身丫鬟,嫁娶之事,是该得到她的允准,可她为什么很为难的样子呢?莫非还觉得穆苒不配娶她的丫鬟?
在穆莳的心目中,自己时常提点数落他兄弟是一回事,实则认定了穆苒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绝不乐意他被别人看低的。
见黛玉许久都不说话,不免稍有不满,便故作大度地问:“弟妹可是有顾虑?又或是舍弟哪里不好,但说无妨?”
黛玉缓缓起身,向着穆莳深深一礼,语气柔和却坚定地说:“王爷切莫误会,我夫君也说了,穆大人是当世人杰,只这桩亲事,我却不便就答允王爷,要问过了紫鹃,得她自己情愿才行。”
这番话听得穆莳愣在当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将一个小丫头许人,还得听由她情愿不情愿?
他怎知道,黛玉于□婚事上,历经了说不尽的苦楚,又和紫鹃情如姐妹,感同身受,又怎肯勉强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子,况且还是做一个名分尴尬的屋里人?
水溶对此自然颇能理解,且从黛玉口中,听见“我夫君”三字,当真是如醍醐灌顶,整个身心都畅快透了!
穆莳见水溶只管笑眯眯地瞅着他夫人,也不替自己说句话,没奈何,也只好放了句场面话:“既如此,烦请弟妹询问紫鹃姑娘的意思,我便回去和舍弟一道,静候佳音了。”
待水溶送走了穆莳回来,黛玉仍坐在厅上,静静地若有所思状,水溶走进来了也不知觉。
“夫人,夫人?”
“啊,王爷?”
黛玉面上神情,似有几分茫然,水溶知道她是在为刚才穆莳求亲的事,仍在犹豫两难。
上一回水溶跟黛玉提了这事,就碰了个钉子,惹她伤心不快,可如今东安郡王亲自登门,是肯还是不肯,总得给人一个回话才是。
他当然是极愿意成全这桩好事,见黛玉态度,好像不如先前坚定,便趁机再劝说她:“夫人,刚才东安王爷的话,你也听见了,穆大人娶紫鹃是他自己千情万肯,不是别人剃头挑子一头热了,如此你还不放心将紫鹃许给他么?”
黛玉臻首一动,嘴唇也将张未张,像是要答话,终究还是主意不定。
“夫人,我再了解穆大人不过,他平生从不做违逆性情之事,若是不合法度,或是他所不愿,即便是我的托请,也时常回绝的,令表妹高门千金,他不愿意娶,反而愿意收了紫鹃,可见对她是真心喜爱。”
黛玉斜了水溶一眼,总算低低说了一句话:“即便如今喜爱,将来只怕未必,莫非他总也不娶正室吗?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