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阳因为学习御雷术而引下轰动黑岩城全城的那道光柱后,城主府那处专门关押修行者的监牢就一直在补修,杜大甫便被关到了收押普通犯人的牢房里。
这里和专门关押修行者的牢区相比光线更加昏暗,牢房数量多了将近两倍,毕竟,城中不会修行的犯人要远比修行者多的多。
沐阳在牢头的带路下穿过三重牢门来到角落里的一间牢房前,透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看到了斜躺在床上的杜大甫。为了抢《天衍七卷》,孙瘸子那一撞几乎用上了全力,撞断的肋骨差点刺穿了他的肺叶,若不是运气好,加上武星境八品的修为,杜大甫怕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杜大甫缓缓抬起头,牵动着心口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猛烈的咳嗽起来。
沐阳站在牢门前,静静的看着他,直到咳声完全停止后才张口道:“为什么?”
杜大甫擦擦嘴角咳出的鲜血,有些疲惫地撩起眼皮,下巴新冒出的胡渣上残留了一抹血渍。
“二十年前,我母亲被父亲一个生意上的朋友qiáng_jiān,怀了身孕。”杜大甫缓缓说道。
“按照杜家的规矩,她该被赶出家族,扔进荒漠中喂狼。幸运的是,父亲当时是杜家家主,他以让出族长的位置为代价保住了母亲和我。”
撑着床上新换的席子,杜大甫慢慢坐起身,接着道:“后来,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在我六岁那年,父亲被新任族长派出去做一笔生意,就再也没有回来。在父亲失踪后半个月,我便被赶出了家族,从此沦落街头,成了谁都可以凌辱欺负的孤儿。也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qiáng_jiān我母亲的那个qín_shòu,从他嘴里我知道了父亲的死居然是族人的阴谋,而他竟然是个魔族!”
说到这里,杜大甫眼中涌现出深深的痛苦和仇恨,他盯着沐阳的脸,声音嘶哑的说道:“你能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吗?能明白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吗?我是人魔混血啊!我是个杂-种!”
沐阳面无表情的站在牢房前一动不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尊雕像。
杜大甫说的这些他早就知晓,否则也不会找上他。
半年前在酒馆里第一次看到杜大甫时沐阳就感觉到了他体内的魔族气息,这才花钱收集了一些情报,最终赢得了他的信任。
情绪的波动让杜大甫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是体会不到的,永远也体会不到。”喘了几口粗气,杜大甫继续说道:“我恨,恨那个qiáng_jiān我母亲的qín_shòu!恨杜家所有的族人!我不止一次的对着星空诸神发誓,一定要给父亲报仇,一定要重回家族,把所有欺辱过我的人全都踩在脚下!可是……当时我只有六岁,又能做什么?”
“为了活下去,我去早市捡拾青菜叶子,去酒馆偷剩菜剩饭,就像街头的野狗一样向每一个可以给我骨头的人摇尾乞怜,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十几年,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薛三两,命运才终于有了转机!”
杜大甫暗淡痛苦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我借他的势力灭了杜家,亲手杀了所有害死我父亲的族人,还变成了薛三两的亲信,学会了修行,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小看我,我忍受了十几年的苦,终于熬出了头!”
“可你还是出卖了他。”沐阳插话道。
“因为我不甘心!”杜大甫的表情忽然变得扭曲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因为他言而无信!他答应控制了城北后会把杜家还给我,后来竟然又以种种借口推辞,在城里当狗的那些年我学会了揣摩人心,他的那点小心思我又岂能看不出来?就在我准备对付他的时候,你进入了我的视线。”
沐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时候我在城南已经有了点名气,和葛天兵的关系也不错,与冯三娘王胖子几个也都相熟,加上年轻容易骗,所以成了你下一个利用的对象,对吗?”
“不错!”
杜大甫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梢。
沐阳看着杜大甫枯黄的长脸,道:“我曾答应过你,只要除掉薛三两,就会把薛府交到你手里,可你为什么还要出卖我?”
“出卖?”杜大甫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只发出一半就被心口传来的疼痛打断,化成了嘶哑沉闷的咳嗽声。
“如果出卖你的话,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听了这话,沐阳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对,如果不是你,我怕早就中了薛三两的埋伏,可你毕竟向我隐瞒了战车和那三十名护卫的事情,这点你总该承认吧?”
杜大甫盯着沐阳的眼睛看了一会:“我不否认。”
“为什么?”
“因为《天衍七卷》!”杜大甫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是墨门的重宝,是大陆各族君王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了它,别说一个小小的黑岩城,就算我想换一个侯王领地也不是难事,只凭一个薛府就想换到它,你不觉得太便宜了吗?”
“所以,你想趁我和薛三两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从见到你第一眼那刻起,我就知道想骗你并不容易。”杜大甫没有否认,他站起身,走到沐阳近前,双手扶住牢门上的铁条,道:“虽然我对《天衍七卷》起了贪心,可并没有想害你,既然你能站在这里,那就说明薛三两已经死了,《天衍七卷》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