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没有再说,只是再她的怀中腻了一阵子。
过了五日,陈氏带着侄子上门提亲。
那日太阳刚好照在院子里的围墙之上,整个院子光亮亮的,那些火红色绸缎打好花结的彩礼让白老爷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男儿看起来确实斯文。
可芷柔心里早已住进了一个人。
他不如他斯文,却懂得哄她开心。
他不如他有钱,却在乎她的喜怒哀乐。
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笑,唯独芷柔,怎么也笑不出。
陈家决定买一座大一点的院子送给白家,白老爷听了这话儿更是合不拢嘴,没几日便收拾好东西,找人去陈家传话儿,问宅子是否置备齐全。
陈家人说已安排妥当,白老爷带着家人赶忙收拾东西离开。
讲到这里,陈氏看着地上的方华,“或许白老爷是怕你纠缠,所以偷偷离开的吧。”
方华傻笑,落泪,喃喃自语:“白家到底有多狠心,宁愿芷柔去死,也不让她跟着我。”
陈氏跟着自责,若不是她的劝说,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家搬走几日,两人便要成亲。
成亲之日,午时,喜娘慌张,新娘子竟不见了。
白家人四处寻找,终于在家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了她。
她苦苦哀求,说不想成亲。
白老爷住着大宅子,每日小酒入肚,他叫骂着芷柔不懂事,便带她回去成亲。
芷柔或许不甘心,在成亲的路上,巧遇一山坡,她用力一撞,冲出轿子,轿夫东倒西歪,一个不稳,她从山坡滚了下去,尸骨全无。
方华听陈氏讲完,恸哭不已。
十四年,他多想见她一面。
他想问一句,她是否爱过自己。
但她竟然……
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凤川拉着方华从地上起来,两人准备离开。
方华像丢了魂魄一样,任由凤川拉着,左右乱撞。
凤川本以为什么都找不到了。
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人的一生,无论生死,她知道你如此爱着她,足以。”凤川呵气,“好在她也是爱着你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你冲出轿子。”
方华摇头,眼泪滚下脸颊,“我宁愿她没有爱上我,那样,她便不会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一声声恸哭,那是他对爱人的不舍。
凤川不知说些什么,此刻再多话语也是无用,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广缘寺的和尚吗?他怎么在这里?
方华也顺着凤川的目光望去。
了无希望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重新挺直腰杆,目光直悚。
“你要干嘛?”凤川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话音刚落,他已走上前。
“请问,我可以出家吗?”
小和尚怔愣半晌,看着他结巴着:“这……这要问方丈。施主可想好?出家之事无可戏言,需六根清净,忘却红尘,便可皈依佛门。”
一旁的凤川反复问方华是否考虑清楚?
他面颜未改,仰脸深吸一口气,将那日的银子交给了凤川。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能要这么多银子,我的铺子童叟无欺,那日只想让你死心,却不想今日倒是弄了这结果。”
方华说他心意已决,这些银子便无用了,不如用它为铺子翻新,也算是感谢凤川的帮忙。
说完话,他蹙紧的眉头突然松散。
万物皆使人烦恼,不如忘却,不如割舍。
凤川推搡,她明白的讲,自己无功无禄,万万不得手下这些,方华拿出一计沉甸甸的银子,放在她的手中,“一天想你也累了,这算是报酬,其他我自会带到寺庙,做香火钱。”
一夜已逝,天亮了。
凤川去了广缘寺,今日方华便要出家,出家之刻,六根清净,削发为僧,心中清明,不与世争。
广缘寺旁,一个青姑庵里出来几个小尼姑。
她们一个个温声柔和,相互轻念着什么,她们有的垂眸收目,有的细细碎碎的说着什么,可看出她们的心静若湖泊,了无波澜。
一个小尼姑顾着说话,不小心撞到了凤川身上。
“罪过,罪过,施主莫怪。”
她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神仙下凡后吐出的金字。
凤川忙应着没关系,挠挠头正要离开。
她一低头见到了地上掉落一个帕子。
小尼姑没有慌乱,气定沉稳的弯下身子,拾起帕子,雪色丝帕上一个善字用株丝黑线绣的整齐,正居正中央,那条条纹路似乎在哪里见过。
“帕子倒是别致。”
小尼姑听凤川夸奖,谢语,“施主可是好眼力,这是我们静惠师太削发前绣的,她为我们寺院绣了很多条,说是告慰苍生,了却心缘,从此便独剩一个‘善’字。”
凤川略微含额,出家之人不打诳语,说话实实在在,做的东西更是洁净一新。
这……
凤川目居正中的那个善字,想起了什么,那晚那条烧掉的帕子上面用的蹙金绣,这条帕子中的绣法好像啊!
“静惠师太?”
小尼姑来不及说,便被后面几个人叫了回去,几人贯入青姑庵,凤川倒有些好奇,这个静惠师太,或许知道关于白家的事情。
凤川走了进去,被人拦住,她客气的说要找静惠师太。
“师太此刻正在抄文诵经,施主请回。”
佛门不可喧哗,凤川虽知不可扰乱清净,可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静惠师太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