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十点多啦。
没见到小林正树,估计还在监视大平光一。两名男护卫一起回来,道个晚安径去休息。楼上热闹,姜玉凤闲不住,居然亲自动手在走廊里帮沈春丽熨衣服。吉永贞子的两个手下站在旁边参观,她们现在只要保证姜玉凤安全即可,平时清闲得很。到百度搜索-《》。见沈春丽回来马上礼貌地道晚安,悄悄回自己房间。
“阿姨,我真没想到您居然会干家务活?”再怎么说姜玉凤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年轻时舞刀弄枪!沈春丽一边抢熨斗一边打趣,悄悄使个眼色,故意大声道,“我买了鸭胗干,咱娘俩喝一小杯如何?”
出去那么久肯定有消息,姜玉凤心领神会,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粗门大嗓地回应:
“好啊,我还真有点饿啦。”
“嘘!阿姨,这里是上海,不是辽河湾。”沈春丽看看楼下,声音一点没降低,“你老人家声音高的能吓死人,别影响人家休息。进我屋里喝。”
人老精鬼老灵!娘俩早已经有默契,姜玉凤并不以为忤,诡秘地一笑。简单收拾一下熨烫的衣服,假模假样摆桌子、倒酒、关好房门、落座,沈春丽并没有压低声音:
“阿姨,上面答应拨特别经费,叫你吃好的喝好的。宽心话我就不说了,不管咋样,为了那一大家子,您老得保重。是不是?以后我叫人陪你上街走走,不能老憋屈在家里。时间长了体格受不住。”
“将军同意您可以与成都通信,明天我给你信纸信封。不过,别背着人写。咱们可先讲好,只能写给成都,我姐和我姐夫太忙,再说也没个准地儿。”
其实没什么怕人事,反正佐佐木石根同意,吉永贞子的护卫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反对。沈春丽担心老太太一高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把心里话都写出来。信可以写,但护卫们也肯定会暗中检查。想起成都的老老少少,姜玉凤眼圈红红地举起酒杯。
等了半天却再也没有听到郑元龙的消息,不由得有些失望。但她知道,沈春丽已经尽力,不能怪这个丫头。于是强作欢颜却哽咽着道:
“丫头,怎么说?咱娘俩走一个。”
虽然在战火中煎熬的中国老百姓,觉得痛苦的日子没有尽头,每天从张开眼到闭上眼比四季还漫长。但制造灾难的魔鬼们,却自得其乐,感觉日子像流水般顺当,像流水般易逝。
已近夏末,炽热的气候开始降温,夜晚增加了一份秋的清凉。把玩着湘妃竹纸扇的张志平,斜靠在一家酒店的窗前,望着外面的月白风清,天井里几棵芭蕉仿佛吸足了人类的血水,长得出奇地高,叶片遮天蔽日!给这个破败的世界增添了无端的、诡异的、令人惊诧的美丽。时间已经不早,店里客人很少,清清爽爽。
湘妃竹纸扇是新买的,曾经的那把他亲笔写着: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
若个书生万户侯?
当年他以此诗自励,无论寒素扇子不离手。后来,松井义雄抓捕他,打开扇子一声冷笑,三下两下撕碎后啪一声摔他脸上,竹子扇骨打得他眼泪都差点下来。如今又买了扇子,但他没好意思再写。
今晚郭清做东,桌子上六个菜,油爆虾、火腿干丝、清蒸鳜鱼、尖椒牛柳、莼菜、什锦甜豆。算不上奢华,但精致、讲究,一坛五年陈绍兴老酒,加冰糖姜丝烫的热热的,极其迎合张志平品味。他吃了许多、也喝了许多,此刻酒意正浓。怡然自得地望着窗外。
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张先生,请喝茶,今年的明前龙井。”
郭清亲自端着两杯茶过来,笑着道。
张志平略微欠身致意,端起茶杯闻闻,然后轻轻抿一口,让茶水慢慢浸润舌尖舌根,最后嗒嗒嘴,含笑称许:
“名不虚传。呵呵。谢谢郭先生,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雅人,难得难得,真有点相见恨晚啊。”
自被捕叛变以后,张志平就成了人见人憎的癞皮狗,讲究的人看见他就扭过脸去;一般人看见他目光中饱含讥讽;不上档次的人没准踢一脚。过去的苦难简直不堪回首,如今总算熬到头,每天与吉永贞子住在佐佐木石根的小楼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穿有穿。
每天各路情报雪片般飞到他面前,由他筛选、分析、提炼,然后形成报告直接呈送佐佐木石根,精密的逻辑、要而不繁的标注、精炼的文字,他的能力很快就获得赞誉。往好里说是高级参议,最差也是狗头军师,怎么着也算个人物。不要说那些卫兵仆人恭恭敬敬,即使吉永贞子也对他刮目相看。
张志平觉得自己重新找到做人的乐趣!
或许也重新赢得尊严、赢得了权力!他像一名古董鉴定专家,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以报出一条线索的价值,高低全凭他说了算。价值高佐佐木石根的赏格就高,价值低当然赏格也低,最可怕的是没价值,不但领不了赏保不齐挨顿骂。所以,各路探子们渐渐发现,这个叛徒有成为皇帝身边大太监的趋势。
不拍马屁,辛辛苦苦收集来的情报根本就到不了佐佐木石根眼前!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尤其各路汉奸,他们的报告要存档得翻译成日文,不找张志平找谁。所以,如今的张志平得意着呐!
现成的例子,混迹于上海滩多年的郭清可算江湖老油条,连鸠山寿行都给三分面子。如今不也主动请客?而且态度极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