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飞天回到自己房里,把牡丹姑娘的话原原本本说给丈夫听了,金乔觉听闻此言点头叹道:“你这位兄长端的十分磊落,推己及人,只怕我倒未必有这样的心胸……”
飞天听了柔声说道:“你在我身边包容守护十来年了,怎么这会子反而谦逊起来,你待我的好我都知道,如今也不必感叹了,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不用那么虚礼,既然大哥留你我住下,暂且安身在此处就是了,等到他回来时再作打算吧……”
夫妻两个商议定了,就带着孩子在竹城水寨之中常住下来,这一住就是大半年,依旧不见钱九郎回来,只有那双姑娘时常在外头与他见面,有时回到山寨之中,带些他要换洗缝补的衣裳,飞天见了也帮衬着做些活计,心中对他再无芥蒂,就当做是大哥一般侍奉。
过了不多日子,荀薰瓜熟蒂落诞下一个男婴,山寨之中更加欢喜热闹。这几日连日摆酒请客,山中难免人多眼杂,对江城和阚涟漪也加派人手,自己连夜巡山。这一日涟漪在更房之中换班独坐,要睡不睡,见天色也大亮了,索性起来小酌几杯,只怕白天还有事,随便找个书房歇歇罢了。
这喝的有趣儿,就听见外头有人扑哧儿一乐,说道:“别人忙着巡山,你又在此间偷懒了……”涟漪闻言大惊,他原本功夫不弱,能够这样悄无声息潜入房中,他竟然没有察觉,想来此人算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阚涟漪并不答言,伸手抄起自己的兵器,不敢转身,吹了灯火凌空一翻上了房梁之上,黑暗之中又听见那人笑道:“好端端的做什么梁上君子呢。”涟漪听着这个声音十分耳熟,想了一想,竟是弥琉璃的声音!
正想到此处,但见室内又是灯火通明,果然是那弥琉璃一手拿着火折子点起了蜡烛,对他说道:“下来吧,我要是想害你,还等得到这会子呢?”涟漪听他说的有理,只得脸上一红,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说道:“你也算是咱们山里的故人,来就来了,何必这样装神弄鬼的呢……”
琉璃听见故人两字,眼圈儿一红,连忙掩饰过去,强笑着说道:“你们的人不待见我,不好直接下帖子说要来的,想来想去,只有先找你通融通融,我想见见我们殿下……”
涟漪闻言蹙眉道:“若是太后的旨意,只怕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总要请示了几位哥哥才能给你答复……”琉璃闻言叹道:“太后……唉……”说着,将那烛火笼得亮了些,对着涟漪一晃说道:“你们还真是住在世外桃源里,都不知道外头天翻地覆了吧……”
涟漪闻言摇头说道:“因为山中怕冲动四少侠从前的伤心事,都不大往外头打听朝廷上的事情,而且我们山里常年外出的只有双儿姐姐一个,她最近不曾回来,我们山中自给自足,也从不派遣喽啰下山抢劫百姓,所以消息也有些闭塞,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琉璃来在涟漪跟前转了一个圈子,哽咽着说道:“你没见我戴着孝……”涟漪见状大惊,连忙问道:“你给什么人戴孝,你不是没有亲人么……”
琉璃点点头说道:“我是没有家人,这是国孝,太后宾天了……”涟漪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若是太后去世,只怕飞天这一回不知要如何伤心,只是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便多说,既然弥琉璃是来报丧的,还是要将他引见给姒飞天才是。
想到此处点点头道:“既然你来报丧,自然没有不见之理,我这就带你去见见四少侠,只是你说话要留着些忖量,别说的太唐突了,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我一个小辈是担待不起的。”
说着,先领着弥琉璃去见了金乔觉,缓缓的将此事说与他知道,金乔觉听了也是十分为难,不大愿意让飞天知道这件事,琉璃说道:“我来之前也是想先将这件事情对驸马说了,看你怎么想,拿个主意,只是太后原本和圣上关系不好,如今归天,圣上就不乐意为她守丧戴孝,棺椁倒是已经迁入皇陵安葬了,我好歹在跟前服侍了一回,想着殿下是太后唯一亲生孩儿,起码也要叫他知道,哪怕是哭两声,戴几日的孝,也是前人撒土迷了后人的眼才是……”
金乔觉听见弥琉璃这样一说,也觉得这位太后虽然行事有些偏颇,也是身世可怜之人,况且与飞天母子天性,这件事情还是要让飞天知道,不然对他也不尊重。想到此处点点头说道:“麻烦你赶了这么远的路前来送信,先在客房住下吧,这件事情,还是我对他说比较好。”
涟漪知道金乔觉要到内宅之中安慰妻子,就带了琉璃往外头客房歇息,到了房里,还搭讪着不肯出去,琉璃见状问道:“山上事情繁多,你去忙吧,如今太后没了,难道你还怕我劫了你的山寨怎的?”
涟漪闻言一笑,继而蹙眉说道:“正是因为太后没了,如今你在朝中只怕不好过吧,往后有什么打算?”琉璃摇了摇头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我既然出来报丧,也就没打算再回去了,想找个好地方告老还乡算了……”
阚涟漪连忙趁机说道:“既然恁的,你为什么不留在我们山寨里头呢,这地方还不算是世外桃源么?”琉璃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事再说吧,我来也是为了照顾照顾殿下,没那么快走的。”两人说了些闲话不提。
却说金乔觉来在飞天房中,支支吾吾了半日,也不知如何对他说起,飞天见他眉目紧蹙,知道是有大事,反而神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