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族的人作为第一受害人,最是悲愤,他们第一顺位继承人竟然被人活活抽成了重伤,但明光已经第一时间给出了交代,他们也无法再指责明光什么。
只是司徒未央这伤势,恐怕没有几个月时间也休想下床,只能暂时带回南家休养,同时,将司徒未央的所有在读扈从全部召回,陪同司徒未央休学。
其中以司徒恩泉的面色最为难看,与他达成协议的黎一夫已经销声匿迹,有叛主嫌疑的罪名又落到他的头上,如无意外,无比黑暗的前景将在未来等待着他。
司徒家的长老与黎家长老在明光狭路相逢时,不禁都对对方怒目而视,各自有各自的不忿,因为有明光的人员陪同在场,双手最终并没有大打出手,甚至一句话也没说。但任谁也知道,司徒家和黎家,从此将成为敌对势力。
雨后的阳光投射向大地,秋风拂动过路面上的水珠,泛起圈圈涟漪。
中心花园一带的一家餐馆中,最热门的话题自然便是最近的圣火事件。
圣火社团历来口碑不好,觉得大快人心的声音自然便成为了讨论声中的主流。
谁也没想过,这次事件中的几个参与者,也正在其中,围坐在一张餐桌边上,他们刚刚送走了司徒未央。
司徒未央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但精神仍是不足,看起来有点靡靡不振的样子,面对南星魂亲口的郑重道谢,他的手无力的摆了摆,很想臭屁的说点什么,但看到静立一旁的凤晴朗,臭屁的话怎么也吐不出口,只有无力的挠挠头发,笑道:“我很少做正确的事,难得做了一件,我觉得很爽,值了。”
临别时,司徒少爷从马车的软卧中撑起,他的扈从赶紧将他搀扶,司徒少爷郑重向凤晴朗道谢:“晴朗,谢谢你救了我!司徒未央永远欠你一条命!”他很想以郑重的贵族礼仪来致谢,只是身体的原因,腰只弯了小半,就被撕心裂肺的咳嗽给终止了,扈从们赶紧让他躺回软卧上。
想必司徒少爷很少跟人道谢,感觉多少有点别扭。
凤晴朗看着司徒这张苍白的脸,微笑道:“司徒,是你救了你自己!”
末了,司徒家的长老也知道救回司徒未央那枚药丸的价值,肃容对南星魂表态,司徒家和南家的情谊千载不变,一份重礼也将送至南家总部,聊表心意。
听着南星魂得体的回应着,当时凤晴朗只觉明光书院南门外的阳光也分外烦躁,那药丸明明是他的,怎么最后重礼却送到南翎那家伙的手上去了?
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餐馆中,他们这一桌气氛不算太过热烈,琴手仿佛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心声,一直都在演奏着偏回忆的乐韵。
在晚饭结束后,丰铃对凤晴朗道:“那个,晴朗,我外公想见见你,你有时间吗?”
“嗯!”可以这么快解决,有人要来做人情结算了吗?
中心花园礼堂后面,有一片古朴的建筑群,隐藏于茂密的林荫之中,闹中带静,也是整个明光保安力量最为严密的一处地方,这里是明光最高层家眷的居所。
这里的建筑是中心礼堂那种偏古老的风格,应该也是落云山脉上一代主人留下来的财富。
安静的道路上,行人并不多,秋风拂动过大地,令叶子婆娑也婆娑起舞,演奏着秋的声音。
凤晴朗和丰铃两人并肩而行,就像一对老朋友那样,并不一定需要说不尽的话,但沉默下来也不显得尴尬。
丰铃很享受这份宁静,但她还是决定要说点什么,恰好一片黄叶随风而落,她随手接过,指尖轻轻划过叶上的皱褶,轻声道:“晴朗…知道今天下午被人刺杀,那匕尖快要贴近我脖子时,脑海里闪过什么吗?”
这属于奇怪类问题,所以凤晴朗有点奇怪的转过头,月色与路灯交映下的光芒,并不算明亮,但丰铃美丽的脸上却像泛出了光辉,似乎她准备述说的是一个异常神圣的事情。
凤晴朗只好也认真道:“闪过童年的某个片段吗?”
“不对!”丰铃摇了摇头,声音更轻,“竟然是闪过你的脸,你帮我签名时那认真的神情。”
“你说奇不奇怪?”她忽然转过头来,嫣然一笑,月光也仿佛黯淡了刹那,那浅浅的梨涡,也像在散发出光芒。
凤晴朗用力的眨了眨眼,他并不迟钝,甚至他还很敏感,当一个女生告诉你,生与死之间,竟然想到了你,还特地告诉你一声,那么,她肯定不单单只想告诉你一声。
丰铃回过了头,梨涡仍在,也不期待凤晴朗能有什么回答,又像随意的道:“对了,晴朗,你有女友了吗?”话一出口,呼吸也急促了少许。
凤晴朗神色微微一黯,一些灰色的片段如浮光掠影般掠过心湖,那泛起的圈圈涟漪,足以令他感到晕眩,他赶紧将心神按捺住,回忆代表的就是过去,代表着一去不复返,他平静道:“没有。”
他想了想,又补充:“南翎老爷告诉我,就学期间,一切当以学业为重。”
丰铃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半句,一抹喜色跃上眉间,还故意走快了半步,低头看去,两人的影子刚好就靠在了一起,不禁又是甜甜一笑。
凤晴朗为之默默苦笑,一点点淡淡的青涩,一丝丝怅然的无奈。
一栋并不起眼的小楼前,唯一的装点便是门外那梧桐树,就像一个儒雅的年老管家立于门外,丰铃停下脚步:“嗯,晴朗,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