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魏看了几份文件,活动了下腰骨一看手表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忘我工作的秦魏早就把家里其实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事情给完全遗忘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在一边后,秦魏起身到卧室开了夜灯,拿睡衣进了浴室。
躺在床上的陶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被关上的浴室门,深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她想起了那日太子花轿抬进宰相府的情形,还有那晚上本应有的新婚之夜。她一个待字闺中嫁进皇宫的十六岁姑娘,带着无限的彷徨和对未来夫君的一无所知听从父亲大人的命令,代姐嫁入那个如牢笼般的地方。那一晚……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哭了?”
秦魏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刚想掀被躺进去,猛然发现自己的被窝里居然多了一个人。秦魏伸手探到床头打开大灯,一张无声哭泣的小脸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他想起这个房子里多了个人,但是这个哭的这么凄惨的女人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里!
陶然被突如其来的亮光闪了下眼睛,她抬手遮住双眼顺势擦了擦顺着眼角留下来的眼泪。“没有啊,你沐浴好了?”
“为什么哭?”秦魏皱眉问。
“太亮了,眼睛有些受不住。”陶然拥着被子坐起身,“我本来想等你一起……入睡的,可是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了……你,事情办完了?”双眼还蒙着一层水雾,陶然揉了揉眼睛看向秦魏。其实这个看着面色极冷的男子有着一张长的甚是好看的脸,乌黑又恰到好处的浓眉,英挺的鼻梁,还有那双眼睛,陶然一直想知道当秦魏高兴时这双明亮的眼睛中出现自己的身影会是个什么样子。
秦魏站在床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悄悄的挪了挪位置,身高投射下来的阴影正好挡住了白炽灯的光亮。总之,他不太喜欢看到一个女人哭,尤其还是一个穿着睡衣躺在他床上的女人。“这是我的房间。我要睡了,你出去。”秦魏边说边把刚才拿着擦头发的毛巾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扔。陶然见状立刻从床上站起,捞过被秦魏扔在一边的毛巾:“头发未干入睡,对身体不太好。”说着,就站在床上伸手给秦魏擦头。
秦魏很不习惯突然有人这么接近,一个转头躲过了。陶然扑了个空有些失望,看向秦魏的眼中带着点淡淡的受伤,她不过就是关心他,夫妻不应该互相关心照顾吗?更何况她是他的原配。虽然,隐隐地有些察觉,这桩婚事也许也并不是什么两厢情愿佳偶天成的开始。
“你……”秦魏有点失措,从上次医院见到陶然,她的脸上向来都是一副淡淡的微微带笑的样子,不管是被家人冷落还是被他人奚落,似乎还从来没有见过一脸平静微带着股涩意的她。从前的女霸王身上更是没有见过这么平静的伤感,从来都是一副张牙舞爪连伤心都带着张狂的二衙内模样。
“那我可以睡哪里?”陶然一脸平静的问。
“旁边的客房。”这个女人现在很不对劲。
“好,那相公你早些安睡。妾……我就不打扰了。”陶然说完就从床上下来,开门离开了。秦魏看着陶然一脸平静的出去,甚至关门的时候还对他笑了下,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带着点牵强。他想要追出去问问,甚至还想反悔说句“睡这里也可以”,可话都到嘴边要开口了回应他的却是一阵轻轻的关门声,她已经进了旁边的客房。
陶然记得那晚也是如此,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新房内,听着外头热闹的吹拉弹唱声以及宾客的嬉闹声,直到天明。现在,她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无论怎么费力都闻不到本应是自己最亲近人身上的味道。也许,重来一遍也不过就是旧梦重演一场。
隔着一堵墙,两个各怀心情的人躺在床上,似乎都有些无法入眠。陶然本就还有些不太习惯这个地方的床,此刻怀着缅怀过往的莫名心情更是焦灼异常,辗转难眠。她有些茫然,对于睁眼看到的这个全新世界的一些笃定开始反复,似乎女子在这里真能如一些话本的那样义薄云天做个巾帼英雄,至少再也不必如前一世那样只是在小小的闺阁之内坐等嫁人,然后相夫教子。
陶然想起那日在医院,护士姐姐推着她到外头走走。那片绿草地上坐着的一个女子捧着一本书看,嘴里念念有词:“我命由我不由天,金世遗真是疯了才觉得自己不喜欢厉胜男啊……”她觉得好奇,凑过去与那名女子交谈了几句。那时候她还不是很了解“女性独立”,“经济独立”,“思想独立”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是她深深的记得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后来,她借了那本书来看,厉胜男这个名字就深深的映在了她的脑海……
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陶然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人,想通了自然也不会再跟自己过不去,换了心情重新看待身边的种种,视觉就不再纠缠于原本的死角。秦魏是自己的相公,他还不是很喜欢自己,可能还有点讨厌自己,可是现在的陶然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又何必耿耿于怀呢。陶然微微一笑起身,她忘记喝牛奶了,秦魏说要是睡不着就再喝一杯牛奶。
轻手轻脚的开门下楼,陶然发现楼下厨房灯火通明,难道……?“秦魏,你怎么还没睡?”果然,倚在墙上手里端着杯茶水的正是秦魏。
“睡不着?”秦魏看了眼陶然。陶然点头:“你也是吗?”
“陶然,我们谈谈。”秦魏倒了杯牛奶递给陶然,越过陶然向客厅走去。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