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对面传来一声低吼。萧五和吴三桂同时起身,只见一个身影从对面林中缓缓走出。
那汉子没有披甲,只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布衣,他身材虽然强壮,但腰背微微佝偻,在猛士如林的州府兵jing锐中并不起眼。
那汉子走出密林,然後一挺身,身形铁塔般挺直,彷佛换了个人般,刹那间变得高大威猛,霸气毕露。他带著一顶兜帽,野兽般的下颌生满钢丝般浓密的络腮胡子,浑身肌肉像岩石一块块隆起。
峪口的生力军?萧五道。
没有看到旗号移动……妈的!吴三桂叫道:他要自己冲垒?
那大汉大吼一声,然後挺起身,一步便跨出丈许,以疾逾奔马的速度朝木垒冲来,身形越来越快。
吴三桂弯弓搭箭,箭矢流星般she出。那大汉身体一纵,箭矢落在砍伐过的木桩上,箭羽不住颤动。护卫们纷纷放箭,却没有一支she中。
吴三桂提刀跃上木垒,叫道:兀那汉子!留下姓名!
那大汉恍若未闻,几个纵跃已经掠到垒前。
吴三桂暴喝一声,长刀挥出。
那汉子抬起头,兜帽下血红的双眼瞳孔微微收缩,露出恶毒的神情,然後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死!
第九章
大汉双手一抖,一只西瓜大的流星锤从腰後飞出。篷的一声巨响,将两层树干并起的木垒击出一个六尺宽的缺口,垒後一名护卫来不及闪避,被折断的树木击中,顿时胸骨尽碎,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木屑纷飞中,吴三桂腾身而起,人刀合一,大吼著朝大汉头顶劈去。
呼的一声锐响,流星锤呼啸著从大汉肘後翻起,重重砸在刀上。再锋利的刀也经不起这样的重锤猛砸,吴三桂手腕微翻,避开锋刃,长刀仍像被击碎一样发出震耳的响声。
死!那大汉嘶声吼道。
流星锤猛地横击,将一名护卫连人带盾砸到树上,破碎的骨骼和血肉同时飞溅。
萧五揉身上前,带钩的双刀蝴蝶般飞起。他身手稳胜吴战威一筹,在护卫中是数得上的好手,但那大汉流星锤盘旋飞舞,不时破开刀网,将旁边的护卫接连轰杀。
萧五额头大汗淋漓,忽然叫道:你是谁!你是谁!
大汉狞然一笑。
死!
流星锤呼啸而出,砸中萧五的钩刀,萧五双刀同时折断,断裂的刀身被流星锤撞到胸口,身体横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几个锦衣丽服的美姬跪在旁边,肌肤间浓香四溢,柔滑如玉的手掌在身上游走揉摩,身体彷佛飘在云端,几乎忘了痛楚。
程宗扬舒服地闭上眼。忽然山丘下传来一声巨响,他顿时惊醒过来,连忙抬起身,攀住车窗,朝外看去。
张少煌等人都张大嘴巴,脸se呆滞,望著下面的木垒。
抵御了数百军士猛攻的木垒此时像纸扎一样被砸出六七处缺口,十余名护卫尸横就地。萧五背依一棵大树,面如金纸,不断呕出鲜血,六名出身星月湖的好手两死一伤,剩下三人都守在丘下。只有吴三桂还在拚死搏杀。
那大汉流星锤沾满血肉,眼神犹如噬血的饿狼,旁边那些平常如狼似虎的护卫这时都露出恐惧的神情,被他眼神一扫,便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却。
萧遥逸双眼紧盯著那名大汉,一手缓缓伸到袖内。程宗扬知道他袖里藏著龙牙锥,事到如今,这小狐狸也顾不上暴露身份,要被迫出手了。
叮的一声,吴三桂长刀脱手而出。
那大汉流星锤如影随形,朝他背後袭来。吴三桂一个斤斗,避开流星锤,双脚落在地上,接著沉腰坐马,长吸一口气,左臂挥出,迎向那大汉的流星锤。
死狐狸!程宗扬大叫一声。
萧遥逸身体一动,然後又停下来,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吴三桂手臂击在流星锤上,发出金铁般的声音。那样大汉瞳孔微微一缩,然後手掌张开,抓住飞she回来的流星锤。
萧遥逸眼角抽动了一下,大力金刚臂……贵属可真好功夫。
大汉瞳孔缩紧,似乎要看穿面前的对手一样,然後嘶哑著喉咙道:大力金刚臂?你、是、谁?
吴三桂道:盘江程氏护卫!吴长伯!
那大汉想了一会儿,不、认、识。
说著他大手一推,掷出流星锤。吴三桂双臂开阖,硬砸硬挡,将流星锤的攻势尽数接下。
好身手。萧遥逸赞道:程兄这名护卫,至少是五级的修为!做个寨主绰绰有余。
程宗扬趴在车窗上道:大力金刚臂很厉害吗?
能把血肉练得坚逾金石,程兄觉得呢?
不是吧?我看他是套了铁护臂。程宗扬看了片刻,喂,小狐狸,长伯能赢吗?
萧遥逸摇了摇头,长伯血战两场,最多还能撑一盏茶的工夫。
程宗扬咬牙压低声音,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萧遥逸苦笑道:没想到徐小子手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萧遥逸一直掩藏自己出身星月湖的真实身份,他少年便回到建康,整i以纨裤子弟的面目示人,即使那些世家子弟,也只知道他喜好声se犬马,至於身手,在公子哥里算挑头的,仅此而已。如果此时当著众人的面显露出真实功夫,立刻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但情形已经不容他再留手,一旦吴三桂落败,州府兵士气大振,己方立刻要一败涂地。
萧遥逸挽住袖中的龙牙锥,正待出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惨叫。
峪口!萧遥逸大叫道。
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