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许德,呆愣愣躺在一张雕花镂金的木床上,床上挂着的是绣花帐子,木窗上糊的是薄纱,连那床下泛着光的镜子都是铜的……
心中不断冒出一个念头:她这是穿越了?
不过,这情形好像不对啊,这屋子里虽然有些昏暗,气味也有些难闻,但这木床,又雕花又镂金的,那纱帐又描花又绣凤的,看起来很是高级,她难道不应该一醒过来,就得有一圈婆子丫鬟围上来,看她导演一场失忆戏?
可现下别说是丫头,连个鸭脚也没见啊!
许德正在犹豫要不要起来走两步,一眼瞥见门纱上影影绰绰,倒像是一个人影。忙闭上眼睛装睡,这应该是来看她演失忆戏码的吧,她得好好酝酿酝酿……
许德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来人喊她小姐,而不是夫人……更不是……老夫人……
眯缝着眼睛,隐约瞅见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袭粉色的裙衫,将门推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往屋里张望,模模糊糊中一张白净瓜子脸,扎两个兔耳朵圆圈圈辫子,上面缠绕的金色珠链倒是闪闪发光。
见房里没人,分裙姑娘慌慌张张打开门,水中泥鳅一样滑进屋里。才一进来,就见她眉毛皱起,捂住鼻子:“嗬!薰死了!”
许德也忍不住抽抽鼻子,这屋子确实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有些难闻,不过也不至像那小姑娘那么夸张吧?
不过,咦?她闭上眼再用力抽抽鼻子,这里怎么还有一丝……酒香?
那被熏的要呕的粉裙小姑娘,显然闻不了这怪味,竟然转身想退出去。许德着急:你妹啊!不是来看她演戏的吗?
她可不能白白放过这第一个见到的人,遂气沉丹田,使了吃奶的力气,将身子一左一右重重摇晃了一下,帐钩上挂着的流苏银铃便微微晃动起来,虽然轻,却足以惊动准备离去的人。
果然那粉裙姑娘诧异的回过头,许德见她伸手从腰间取下一个金属圆球状的东西,又从里面取出些东西包在帕子里,深深呼出一口气,才折回她这边。
见她走近,许德赶紧屏住气息。
粉裙姑娘明丽曦蹑手蹑脚掀开杏色纱帐一角,压低嗓子试探着往床上叫了一声:“玉喜姐姐?”
玉喜?许德心中暗暗记下,这怕是她以后的新名字。
床上躺着的许德自然不会回答她,明丽曦皱皱眉头,刚刚床帐明明有动啊,怎么人还没醒?
转头看了眼紧闭的窗子,便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越近血腥气越重,床上的血迹也越发清晰,她咽了一口唾沫,将手中帕子捏的更紧些,稍稍大声:“大蛮子,明大蛮子?”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丽曦有些慌了:怎么叫她平日最讨厌的诨号都不醒呢?!
看那床上毫无生气的灰白小圆脸,胸口也状似没有起伏,她的心瞬时就提到嗓子眼,一把撩开床帐,伸手探了探床上人的鼻息:还好,还好,温热,有气。
说着又伸手拍了拍床上人的圆脸,啪啪有声:“大蛮子!大蛮子!”
饶是装睡,许德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姑娘不过十多岁,看着也文文弱弱的,力气却不是一般的大!许德真是恨不得一掀被子跳起来给她两巴掌,老娘又没死!轻点不行啊!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因为……睡觉比较好演……你这孩子好歹给我吐点有价值的消息,才不枉姑娘我挨这两巴掌!
见床上的人眉头不自觉皱了皱,丽曦的心总算回到了胸膛里,抚抚胸口吐出一口气:“唉!吓死我了!”理理裙子坐到床上,盯着床上的被包成粽子的堂姐瞅了半晌。
从前那讨人厌的嫩白透亮苹果脸,现在却苍白的像纸灯笼,还是没点着蜡的纸灯笼,透不出光,映不出色。
呆呆瞅了半晌,丽曦叹口气,心里有些愧疚:这是不是都怪她?
如果不是她一时太过生气,将她推下楼,她现在还应该活蹦乱跳的同她斗嘴呢吧?
想想昨晚,她的腿还是有些想抽抽……
堂姐从楼上跌入干涸泉池的惨叫,还有迸溅到石碑上的鲜血……
“大蛮子,你醒过来还会不会记得……是我推你下楼的?”她有些希冀,这堂姐本来就有些二兮兮的,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也说不定。
躺在床上的许德沉得住气……很沉得住气……牙齿咬得咯咯响……
丽曦捋了捋兔耳朵辫子,又自顾自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说我是姨娘养的!”
她生母柳氏虽是一个通房丫鬟抬成的姨娘,却自小就被老太太养在身边。她又聪慧非常(自认为……),会投老太太喜好,是以老太太非常疼宠她,家里上上下下没人敢小瞧她。只有大伯家的这个刁蛮堂姐,虽然身子弱,脑子没回路,嘴也没把门的,最爱拿她的出身打击她!
“我就是轻轻推了你一下,谁知道你那么不经吓啊!你最好把昨晚的事都忘了啊!”
她后悔了,也害怕了!当时堂姐一摔下去,流了那么多血,她都吓傻了!
玉喜牙齿继续咯咯响……姑娘,是你脑子缺钙啊,还是我脑子缺铁啊!
“都忘了?那你最好天天跪在菩萨面前祈祷,祈祷她这一摔,真正摔成个傻子!”冷淡缥缈的女声自丽曦她身后响起。
许德忍住吐出一口咬碎的银牙,继续淡定:又来一个?
趁着那粉裙姑娘回头之际,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果然门口立着一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