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街常有文斗,斗画斗诗斗典故。一群读书人在一块儿,争得面红耳赤,却也有翩翩君子,点到为止。
这次的文斗斗的就是诗。
沈歆她们来到的时候,缘来街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公子小姐都有,熟识的凑做一堆,远远地观望着,上前的都是要去文斗的人。
沈绍珩没有跟她们一块儿,而是跟他的那个靳兄一起,沈歆她们等了一会,文斗开始前一会,他们才姗姗来迟。
沈绍珩一眼就看见了沈歆她们,带着他身旁那个穿着绿色衣裳的男子往她们走了过来。
“姐姐,这位就是靳若崖,靳兄。”沈绍珩道,然后又转脸看向那个靳兄,“这是我大姐姐,三妹妹和六妹妹。”
沈歆几人见了礼,那位靳兄才老神在在地朝众人拱拱手道:“见过各位小姐了。”说完,靳若崖就转脸看向了文斗场地。
沈绍珩见了,眉头拧道了一起,沈歆朝他摇摇头,他才没有当场发作。
沈歆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靳若崖,看上去比沈绍珩略大一些,看上去人有些文弱了,不过身上穿的衣裳料子还算可以,脚上踩着一双黑面白底紫金边的长靴,看上去倒也不像沈绍珩所说的家道中落。
就在这个当口,文斗已经开始了,靳若崖看了两眼道:“沈兄,你在这里等为兄一会,为兄也要去参加这场文斗。”
他不知道深浅,可是沈绍珩知道,能上文斗的,都是些文坛大家,别看他们在这里为了一两个字就争的像是要吵起来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高人风范,可也就只是在缘来街里而已。
沈歆就认出了一个在旁边观战的,曾经是尼山书院的先生。尼山书院是大郯国建国开始就成立的书院,低调是低调,可是实力雄厚。
连尼山书院的先生都只是看看而已,这个靳若崖有什么本事敢去上面凑热闹呢。
沈歆眯起眼看向他的背影,然后对沈绍珩道:“你这个靳兄,倒是真够胆大的。”
沈绍珩的表情也有些惭愧,他开口道:“以前靳兄从没有这样过的,他恐怕是不知道缘来街的文斗到底是什么样的吧。”沈绍珩为靳若崖的开脱连他自己也不信,他挠了挠头,看向脚下,不说话了。
沈歆也没有再说他,专心看起了文斗。
“郃儿!”一个声音喊沈郃。
沈郃回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她在沈歆耳边说道:“姐姐,那是穆培培。”
沈歆侧脸一看,就见六个人一块儿来到了他们身边。其中还有三个沈歆认识的,一个是卢天旭,一个是陆省。还有一个,却是那日沈歆在卢家碰见的浅紫色春衫的丫鬟,今天她倒没有再穿那套丫鬟的衣裳了,头上戴的簪钗,手腕上是一对颜色极好的玉镯,这风范,俨然成了大家闺秀。
等到他们走近了,卢天旭首先冲着沈歆拱手道:“沈小姐,好久不见了。”
沈歆淡然地嗯了一声,倒是那个叫了沈郃的小姑娘穆培培,和沈郃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一群小鸟似得。
陆省从看见沈郃之后,眼睛就没从沈郃脸上移开过。卢天旭觉得丢脸,来到他身边给了他一拐子。陆省这才回过神,敷衍地对沈歆说道:“见过沈小姐。”也不等沈歆说话,便凑到沈郃面前,稍微整了整衣冠,作揖道,“沈三小姐,多年不见,不知这些年可还安好?”
穆培培见了有些惊奇地说道:“表哥,你认识郃儿?”
陆省点了点头:“我们当初就是在缘来街认识的。”
沈郃也认出了他,便还了一礼,抿唇笑着不说话,倒是让穆培培意味深长地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沈绍珩这个时候来到陆省身边:“陆兄,好久不见啊,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啊?”说着也不顾现在天气炎热,伸手就搭上了陆省的肩膀。
可现在的陆省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年了,他一矮身,从沈绍珩的胳膊下逃了出来。又朝他做了个揖:“沈兄许久不见了,这些年我去了江南,在江南求学。这次回来……”说到这里,陆省停了下来,看向沈郃,然后才继续说道,“是为了这一次的会试。”
沈绍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真是凑巧,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会试。”
陆省的眼睛又粘上了沈郃:“听闻沈三小姐喜欢画,我手里正好有一副痴画和尚的画……”
他的话还没说话,沈绍珩就说道:“我妹妹的老师可是东山大师,什么痴画和尚,我妹妹现在已经出师了,也算是一个大师了。”
沈郃瞪了,你说什么啊,什么大师,我才疏学浅,怎么能说是大师呢。”
一旁的陆省道:“这几年我也学了一些画技,如果沈三小姐不嫌弃,不如指点指点我……”
“我来指点你。”沈绍珩就是容不得陆省跟沈郃说话。
一旁的卢天旭看见自己表弟一直寻不到机会跟沈郃说话,却还要一个劲地凑上去,有些不忍心地说道:“表弟,你回来的时候不是得到了一套玉管阁的画具吗,我看你整天也不画画的,还不如送给这位小姐。”
陆省连忙点头:“对对对,那套画具我放在家里是不用的,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了,还不如送给沈三小姐,也算是物尽其用。”
沈郃自然不会要:“多谢陆公子了,但是无功不受禄。”
陆省顿时失望地看着沈郃,一旁的卢天旭一脸嫌弃地看着陆省,也不说话了。
沈歆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又转脸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