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银色铠甲,衬得身姿越发高大魁梧,虎背熊腰,走起路上虎虎生风,一看便知是个武官,面容紧绷不苟言笑,斜眉入鬓不怒而威,阴沉的视线略过殿内二人时,迸射出令人生畏的冷光,大手一挥,铠甲咚咚作响,单膝跪地,神色倨傲。“臣俞烈见过皇上、皇后。”
影渊季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随即舒展开,开口道。“爱卿免礼。”
出人意料的,俞烈并未起身,而是怒目瞪着一边神色冷漠的影逸寒和面容漠然的花如墨,目眦尽裂,怒气腾腾,握着腰间佩刀的手咔咔作响。“皇上,臣有冤要伸!”
影渊季猛地咳嗽几声,脸色越发苍白,像是顽疾病发一般。该来的还是来了,市井的传言哪怕是高居庙堂之高也听说过。曾经名震天下的寒王爷为了一个外国和亲王妃先是斩了将军之女的双手,而后又处死了当朝丞相之女,闹得朝堂上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犀利的视线落在影逸寒宛如千年寒冰万古不化的脸上,倒是符合他的作风。
捏捏眉心,影渊季说道。“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俞烈蓦地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影像是高山一般横在殿前,给人一种迫人的压力。“臣求情赐死南国公主花如墨!”
被俞烈犀利的目光扫到,花如墨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袖中的柔荑轻轻颤抖,微微握紧,心下道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明白,惩罚俞飞燕的人是影逸寒,并非是她,为何俞烈的矛头要对准她,难道就只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就容易被针对吗?
她并非想要惹事之人,俞飞燕推她入水在先,难道就不问问事情的经过,就想要了她的命。
她咬了咬唇,淡然无波的视线落在影逸寒身上,但见他轻轻蹙眉面容沉冷,似乎并没有想要护她的意思,不觉感觉有些悲凉。
这里是封建王朝,女子的地位如履,她虽不知道为何他要惩罚或者说是敢罚镇国将军之女,但是她觉得影逸寒这人城府极深,不似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冷酷无情、随心所欲,细想之下,不过牺牲一个没有靠山的侧妃可换来将军的拥护,这账凭谁也会算过来,更不用说是曾经的北国不败神话——寒王爷。
在场的几人皆是改变了脸色,在北国谁人不知俞烈的名字,那可是曾经帮助当今皇上登上皇位的功臣,功高盖主,之前就听说他在外面作风高调、雷厉风行,影渊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没有闹大就由着他了。
如今,竟然公然要求赐死和亲公主,倒不是真的怕了南国会由此挑起战争,而是如果依了他,皇家的脸面何存。
影渊季又咳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胸口压气难受得厉害,纪灵忙起身上前安抚,贴心地为他顺气,“皇上若是不适,这事便交由灵儿来处理吧。”
不等影渊季回应,纪灵已经招来人,半推着把病重的影渊季送走了。
纪灵美眸盈盈,斯文和蔼地笑着,颇有母仪天下的端庄。“不知爱卿为何要赐死哀家的儿媳?”
俞烈紧拧斜眉,刚刚迫于影渊季在场还有些恭敬,待他走后更加目中无人起来,轻睨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影逸寒,冷哼一声。“寒王已不是当年的寒王,如今被妖妇所惑,斩了小女双手,臣要为小女讨回公道!”
纪灵蹙眉,看了一眼影逸寒,视线落在并未露出任何惊慌丑态,也未仓皇求饶的花如墨身上,不觉心中有些惊讶,倒是有几分端庄。
装似苦恼地捏捏眉心,对着花如墨说道。“如墨,你有什么话要说?”
纪灵给了花如墨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抬首,清冽的水眸盈盈,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已组织好语言,薄唇轻启,气吐若兰,刚要说话却被身边岿然不动地坐在轮椅之人抢了先。
影逸寒抬眸,冷眸黯然深不见底,嘴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有魅力,沉声道。“俞将军,在你要赐死本王的王妃之前,本王有几句话要问你。”
俞烈一愣,银牙一咬,恶狠狠地回瞪回去,冷声回应。“寒王请讲。”
影逸寒略显散漫地靠在轮椅背上,麦色的五指动了动,目光阴鸷冷寒,不带一丝温度。“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俞烈蹙眉,有些不知所云。“死罪。”
影逸寒一笑,声音越发磁性低沉,继续问道。“何为七出之罪?”
看着男人眼底凝起的寒冰,眼神宛如猎鹰,俞烈额间不知何时已经溢出细汗,似乎又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征战沙场、骁勇善战的寒王。
转念一想,如今他只是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何为惧。
“七出者,无子,一也;淫泆,二也;不事姑舅,三也;口舌,四也;盗窃,五也;妒忌,六也;恶疾,七也。”
影逸寒蓦地抬眸,神情阴沉冷冽,由于坐在轮椅的原因,纵使需要仰视,依旧双眸冷冽阴鸷,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良久,才冷声开口道。“那么,花如墨乃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乃是北国的将军,见到她你未行礼并且直喊起名,是以下犯上,该当死罪。”
看着身体稍稍有些颤抖的男人,影逸寒漫不经心地一笑,手指在轮椅上来回摸动,高深莫测的面容上,却有着令人寒颤心惊的冰冷。“俞飞燕乃本王的侍妾,不知出于何心推王妃入水还还不肯认罪,犯了七出之六的妒忌,本王斩其双手又如何?再者,这是本王的家务事,俞将军不会千里迢迢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