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墨淡然地站在舞池中央,一身浅黄色铺地罗裙,淡冷的色彩衬得略显苍白的面容越发清秀,水眸盈盈似墨,流转间带着一丝浅然与灵动。
影逸尘优雅地走到舞池外围,黑亮的瞳眸带着令人心安的银辉,大手一挥衣袂飘飘,一只白玉精致细琢而成的笛子握于手中,玉笛衡然,修长好看的手指一按,一串极美的笛音在空气中震荡,清脆空灵,余音绕梁,宛转悠扬,似涓涓细流的清泉,叮咚击打着两岸,清澈优美,惊动了安静清幽的夜色。
夜色朦胧,黑如点墨,如银的月光轻轻洒洒,斑驳着的醉人光晕透过浓密的枝叶,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摇曳着的光柱,落在大殿前清冷光洁的地板,映出一道清瘦婉转的碧波身影。
如何舞剑,花如墨是真的不会,只是在前一世曾学习过体操,多年未涉足,动作僵硬耿耿,白皙细嫩的小手攒在泛着银辉的软剑柄端,银色的剑刃粼粼,阴寒的冷光耀人眼、醉人心。
像是察觉到女子清灵的身姿跟不上自己的节奏,影逸尘嘴角微勾扯起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灵巧的手指放慢速度,笛音凉凉缓缓而奏,如流觞曲水、晚风过境,闻之眼前似展开一片碧波蓝天,白云朵朵间,惠风和畅,绿荫草原,广阔无垠,蔓延天际,一望平川。
花如墨跟上节奏,反转手腕,长剑轻扬,时而如山涧幽花,时而如风中劲草,时而婉转悠然,时而紧迫浅蛟,浅黄色的裙摆在旋转中荡起,似碧波万里的清幽波澜,圈圈涟漪幽然远方。
原本喧闹的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一张张戏谑的面容,僵硬的表情停在脸上。
花如墨舞得并不十分完美,几个节拍下来也是险险跟上,然女子的表情自始至终清冷淡漠,灵动的眼神透着沉静幽然的柔光,不慌不忙、宠辱不惊,这份清雅淡然的从容不迫、处变不惊,早已压制其不够悦目的舞姿。清瘦的身影在空中舞成翩然的弧度,纤细的手臂,轻盈的剑刃映着满殿的烛光灯光泛着耀眼的光芒。
影逸寒的神色越发清冷幽深,捏在指尖的白玉酒杯咯咯作响,冷魅的冰眸掩饰不住的惊艳一闪而过,抿了口幽香的古酒,口感甘醇,就像女子柔软的薄唇,带着天然的香味儿。
影逸尘的眼神越发深邃澄澈,映着女子处之淡然的面容,微抿唇角笑得倾城,右手突然急按玉笛,一声刺耳的笛音传来,把众人从恍然仙境的美梦中拉回,无不侧目看向面露尴尬的闲王。
影逸尘的表情显出一丝尴尬,眼神飘忽,五指呼呼地乱按,一串乱音震得人头昏目眩,耳鸣眩晕。
吱的一声,笛音戛然而止。
影逸尘淡而轻地蹙眉,黑亮宝石般的瞳眸弯成似笑非笑的弧度,嘴角微勾扯起一抹玩世不恭的轻笑,对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影渊季行礼。“儿臣学艺不精,惊扰圣驾,望父皇恕罪。”
影渊季锐利的鹰眸扫向因为舞剑,呼吸略显不均,面容却十分淡然毫无丑态的花如墨,剑眉紧蹙,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无妨。”
随后,视线凉薄地落在面色难看的岳梦曼身上,“太子妃精通舞艺,觉得寒王妃舞跳得如何?”
岳梦曼被突然点名,吓了一跳,纤纤玉手微颤,酒水洒了一身,略显惶然地起身行礼。“妹妹刚柔并济,跳得好。”
闻言,花如墨屈膝行礼,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影逸尘的这曲笛音堪称绝色,虽有所烂尾仍然令影渊季龙颜大悦,当即赏赐不少珠宝贵品,视线一转落在花如墨身上,眼底毫不掩饰的赞赏,花如墨令他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女子。
二十几年前,当他还没坐上这把龙椅的时候,曾经流落在江湖几年见过不少文人侠士,其中不乏歪门邪道者。曾有一名女子,身着火红色淡彩罗裙,手持长剑,衣袂飘飘,长相清秀,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那女子名唤蝶舞,是江湖上有名魔门玥教圣女,后来传闻说她离开玥教、背叛师门,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鹰眸微眯,放在龙椅上的手指摸了摸,淡看着花如墨道。“寒王妃呢?你有想要的赏赐吗?”
影渊季一言,在场人皆是一惊,向来只有皇上赏赐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还听说询问想要的赏赐?更何况还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北国国主。
花如墨淡色的眼眸微潋,盈盈水眸,波光粼粼,透着虚弱与温婉,许是这段时间多缠绵于病榻,已然弱不经风,若不是影逸尘临时闹出笑话,恐怕出糗的就该是她了。
右手已经颤抖,纵使软剑再轻,到底是女子身经不起这番折腾,深吸一口气,待呼吸平稳后才行礼道。“臣妾……”
她想说的是‘臣妾没有什么想要的’,转念一想皇上亲自问她想要何物,如果拒绝岂不是驳了面子,没有台阶可下。
抿了抿唇,抬眸幽然地看向影渊季。“是否臣妾想要的,父皇一定会许诺?”
影渊季一愣,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起来,女子的眼中淡然无波,没有一丝畏惧与害怕,这样幽然地看着他,敢这样和他说话的当属花如墨一人。“寒王妃是怕朕拿不出你想要的?”
花如墨垂眸行礼。“不敢,臣妾只是想要一块免死金牌而已。”
花如墨识时务懂进退,影渊季早已料到她并不会提出太难的要求,只是没想到要的竟然是免死金牌,略微思索片刻便了然,大手一挥衣袖轻扬。“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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