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脑袋一嗡,给雷得外焦里嫩,七荤八素……他本想问问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又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神情一震,向岳不群躬身一礼,犹豫着说道:“余某今后任打任骂,听凭阁下差遣……至于小犬余人彦,性格顽劣,不堪造就,只怕有辱华山门楣……”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资质相当一般,但却不敢直说,毕竟对方刚刚说了余人彦“资质上佳”,他也不能不给面子的硬顶。
岳不群笑道:“不妨事……华山传承悠久,门规森严,总不会连个小孩子都调教不好?”
余沧海已经肯定了对方明着收自己儿子入华山,暗地里扣留儿子为人质,逼自己当牛做马的用心,打心眼里是绝不甘愿,但形势比人强,知道自己拒绝不得,略一沉吟,忽然眼前一亮,笑着道:“小犬能得阁下青眼,真是三生有幸!”
岳不群知道余沧海言下之意,是想让余人彦拜他为师,但他对于华山传承大事早有定计,怎可轻易招收一个资质普通又身世复杂的弟子,便摇头道:“余观主放心,只要入得华山门墙,长辈们自当一视同仁……”
余沧海虽然失望,倒也可以接受,“一视同仁”就是暗示会尽心传他儿子华山武学,当下挤出几分笑容道:“今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请赏脸往松风观小酌一杯……”
“不急不急……”岳不群慢悠悠道:“令郎虽入华山,到底还是青城派掌门嫡子,怎能不会青城绝学,在下愿意代劳传授,只苦于没有青城秘籍,这……?”
余沧海脸色难看,握着长剑的手第一次紧了又紧,终究没敢出手,只得强笑着道:“劳动阁下亲自传授青城武功,犬子何其幸哉!……余某及犬子感激不尽,秘籍自当奉上!”
岳不群点了点头,缓缓抽出腰间长剑,余沧海吓了一跳,双手连连摆动,后退着问道:“这……这……这是何意?”
岳不群直言道:“我们今后亲如一家,自然要多多合作,就不知余观主的武功到底如何,能够出得几分力,分得几成红利?”
余沧海听明白了,对方这是要看看他的武功,估算他的价值和办事能力,恐怕他和他儿子今后在对方面前的地位高低,都还要看他自己能有几分本事……一念至此,余沧海也不在畏畏缩缩,既然对方不杀他,倒不如趁此良机,看看他与对方到底有多大差距?当下一震长剑,摆了个青松迎客的姿势,道了声“请……”,却见岳不群摆了摆长剑,示意他先动手。
“得罪了……”余沧海也不客气,直接出剑疾刺,剑至半途,便已化作无数青蒙蒙细影,恰似千百根松针狂风暴雨般齐射,将岳不群身前大穴尽数笼罩在内,虚实不定的剑光令人难以分辨清楚他最终究竟要攻向何处……
岳不群眼前一亮,心知余沧海此招已得青城派松风剑法的真意,这一刺轻灵而有劲,已颇具剑术宗匠气度。当下提起三四成成功力,精纯灵动的氤氲紫气化作柔韧劲气灌注长剑,带起紫蒙蒙剑影中宫直刺,以比余沧海更快的剑速攻他心腹。
看来剑凶猛,似乎会抢先一步刺中自己,余沧海面色一凝,这一刺似有三分像是些华山剑法中的【白虹贯日】,又有些像嵩山剑法中的【开门见山】,但能将直刺之剑使得如此气势凝而不发却是他生平仅见。余沧海知道这是对方迫他硬碰,试探他的功力,恰好他也有试探对方功力之意,便将长剑化虚为实,运足内劲与对方长剑连击三下,叮……叮……叮……
第一击,余沧海只觉对方剑上的劲气柔韧绵密至极,自己剑上的内劲用尽全力也难以攻进分毫……第二击,他更觉对方劲气似是被激怒的蟒蛇,猛地弹出利牙——一股似凝如钢针般的劲气钻破他的内劲,顺着长剑传递到他手上、身上,逼得他连忙使出松风剑法的心法秘诀,如虬髯老松受劲风吹拂一般上身轻颤摇晃两下,下盘仍旧稳如磐石,便将对方的劲力卸到泥地上,双脚不由微微下沉……第三击,对方内劲一化为七,虚虚实实,难以感受清晰,虚者恍若泡影,一触即逝,却能骗人分心分力,实者如同牛毛细针,柔韧而又尖锐,即使他严防死守,也仍然被三道内劲突破防御,侵入体内,直奔他【膻中、神藏、神封】三大要穴而去,余沧海只觉这剑上劲气攻敌之套路似曾相识,忽的灵光一闪——这是泰山派绝招【七星落长空】。只不过,泰山派的人功力低微、剑术也差,这招使将出来只能以剑气、剑光远远罩人七大要穴,虚虚实实,惑人耳目,仅最后只一剑疾刺实际伤敌,而岳不群此招却是化外而内,外表只平平常常一剑刺出,内里却是劲气一化为七,虚虚实实,只要对手与岳不群剑刃相触,内力相接,便即中招,若无深厚内力护体,势必于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这七大要穴中的任意一至四个受到内劲重创,非死即伤。便是现在,余沧海再次施展松风剑法的卸力之术,身*躯既快且急的摇晃三次,仍旧难以稳住身形,沉不住下盘,不得已向后退去……
但见余沧海连退三步,每一步脚掌离开,夯实的黄土地上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第一个脚印上因两次卸力而深达两寸,第二个脚印也有寸许,第三个还在余沧海脚下,看不真切,但也没过鞋底……
此情此景,余沧海并不意外,只不知岳不群用了几成功力……而岳不群反倒对余沧海能将松风剑法的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