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是一间小木屋啊,寒紫嫣看着它,皱了皱眉头。
这间近乎废弃的木屋建在山麓中,山上常年有石块滚落,掩埋了大半边屋子。破败的木屋布满了如皱纹般密密麻麻的裂痕,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匍匐于此,濒临倒下。门前是一片凌乱不堪的杂草,淹没了一条本该出现的石砌小径,让她恍然想起初到云裳宫的日子,一样的杂草丛生,一样的无人打理。
寒紫嫣走到门前,轻轻叩了几下门,门栓上发出刺耳的响动,腐烂不堪的大门似乎经不起她的轻轻敲击。
她只得叫了声:“别师叔,你在家吗?”
没有任何应答,她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这间年久失修的小木屋,只要有风吹过,就会响动不绝。
寒紫嫣暗暗叫苦,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住呢,她走了这么远的路,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正当她准备扫兴而归时,屋子里却有一个干涸无力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这声音很怪异,听得寒紫嫣背脊发凉。她在门外端立良久,进,还是不进呢?
听这声音,里面的人甚至比这破屋子都好不了多少,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能教会她什么?
她踌躇再三,一想到一路辛苦走了这么远的路,实在不甘空手而归,只得小心推开了房门。
迎面传来一股浓重的霉酸味,一根蜘蛛垂落在眼前,正在肆无忌惮地吐丝织网,除此之外,昏暗的屋子看不到任何人。
“别师叔,你在哪啊?”她叫了一声。
“我在这……”一个微弱的声音如游丝般传了过来。
寒紫嫣循声望去,吓得一声尖叫,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在蛛网密布的墙角里倚坐着一个白发老人,他的白发与四处的蛛网黏合在一起,蓬乱而张扬。一对深陷进脸颊中的眼睛缓缓睁开,有气无力地打量着这间面目全非的屋子。他已沉睡了许久,或许是一月,或许是好多年,全身的其他部位同样深陷进骨架之中,灰褐色的皮肤皱皱巴巴,如一张破旧的牛皮纸拧结在了一起。他分明不像个活人,因为他身上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
“现在还是人,不过很快就变成鬼了,”他气若游丝地说道,竟微微作笑,“没想到临死前还能见到个活人。”
“你是别无漾?”寒紫嫣尽管认为这个半死之人,是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的,但还是下意识地退到门口。
“在下正是别无漾,”他微微抬起头,尝试着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丫头,能不能先给我点水喝……”
寒紫嫣不敢靠近他,只好将身上的水壶跟几个白馒头扔了过去,说道:“你自己拿去吃吧。”
别无漾艰难地伸出了手,干如枯枝的五指尝试着抓起水壶,动作迟钝,就像一台早已报废的机器。她真想上前帮他一把,但实在鼓不起这个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失败了十几次后拿起水壶,将水倒入了口中。他意犹未尽地吐了口长气,又看向那几个馒头,道:“终于不用做饿死鬼了,若临死前能吃顿好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听到这里,想起早上带来拜师学艺的金银首饰,早知道遇到的会是这么一个人,还不如提一些好吃好喝的过来。
当然了,若早能知道,她就不会来到这了。
“我就带了这些吃的,要不我回去后叫人给你送些吃的过来。”
“不,不要,不要再见任何人。”别无漾摇头拒绝。
看到此情此景,她心中最恨的就是那个书呆子秋逸辰了。先是什么丹药,一点用处都没有。又是什么拘灵术,什么别无漾,现在见了真人,分明不像是一个人,说他是一个鬼则更贴切些。眼下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妥当,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别师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一步一步后退,但还没迈过门槛,一道莹亮的珠丝却飞射而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往回拉扯,险些栽倒在地上。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由于力道过猛,半边门瞬间被冲击成了糜粉,木屑纷飞落下。
寒紫嫣木讷在原地,那个奄奄一息的老头,没想到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她确实小觑他了。
别无漾喃喃道:“这一次死得久些,没想到竟然又突破了一层,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我都快死了……”
什么叫死得久些,寒紫嫣只听过睡得久些,却没听过一个人还能控制自己死不死的,真够邪门的。
她不自觉地擦了擦冷汗。
他终于又抬起头看向她:“丫头,好事做到底,把我扶到床上去。”
扶他?
她可不敢。
寒紫嫣连看都不敢多看,哪里敢上前扶他。她只好找来一根拐杖扔了过去,道:“你……你自己能起来吧?”
别无漾捡起拐杖,拄着它慢慢站了起来,一顿一颤地往床边走去,等他在床上坐好,整个人又像死了一般,动也不动。
她见他似乎又睡着了,不,他似乎又死着了,她又一次悄悄退到了门边。
但他突然张口说道:“丫头,留步。”
“这……”寒紫嫣停住了脚,见他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床上,模样虽然吓人,可毕竟年事已高,又是魁云宗的长辈,着实可怜。他这样的人需要有人照顾他的起居,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提议道,“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这地方荒山野岭的,一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