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英生来骄傲,对一人生出反感,便不愿再搭理,更何况徐涵于她,只是见过寥寥数面,她不屑于解释,淡淡道:“不知道徐公子何出此言?我来此做客,何来满意不满意之说?”
可她这样聪明的姑娘,哪里不知,今日此行事关两家结亲?
徐涵越发觉得奇怪。
只他性子也是骄傲的,所以当年父亲早逝,他们母子俩在徐家备受欺凌,他从没有低头。那些羞辱,那些磨难,在他小小的身体里变成了巨大的动外勤奋,后来才能得张大儒青睐收为弟子,如今,徐家人再提起他,谁也没有轻视的心。
被她一冷待,徐涵本能的生出恼意,差些想拂袖而去。
然他忽然想起她闭着眼睛斜躺在车厢里的模样,那一刻,软弱无助,似娇花落地,他扶起她,心跳如擂鼓,甚至希望时间就此能停止,她就这样靠着他,温香暖玉入怀。他喜欢她高傲骄人的神采飞扬,也喜欢她这另一面。
过去的二十多年,他在苏州,苏州美人名满天下,可他从不曾有中意的,哪怕她们容貌秀美,吴侬软语酥人。
现在难得有看上的,难道,任由她走吗?
念头生起,眼见裴玉英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她。
裴玉英吓一跳。
身边还有丫环呢,而且,这儿离上房很近,就在耳房的屋檐下。
他怎么敢?
她的脸色沉下来,低声道:“还请徐公子自重!”
徐涵不放手,牢牢抓住她:“你若不给我一个理由,哪怕让太夫人误会,徐某也管不得。”
“你要什么理由?”裴玉英恼了。
“你自己知道!”徐涵盯着她的眼睛,笃定的道,“你知道。”
她又羞又恼。
他的意思是,自己曾看上他,如今突然改变主意。
他真的看得出来吗?
姑娘的脸慢慢红了,虽是生气,却添了说不出的娇美。
徐涵又觉自己兴许冷硬了些,这样下去,裴玉英指不定不肯说出缘由,他沉吟片刻,语气缓了缓道:“上回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一耳光,这次……就当还我这个人情,你把理由告诉我,总好过不清不楚。”
这一刻,他分外认真,凤眼专注的看着她,像是寻找答案的赤子。
裴玉英眼中却闪过嘲讽,她想起了周绎,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转眼间却又招惹许黛眉,正如这俗世中的好些男子一样,左右摇摆,叫人觉得厌恶。如今他既然想知道答案,她冷冰冰道:“你何不去问问何姑娘呢?她与你这样好!”
“表妹?”徐涵一怔,怎么也没料到竟与何淑琼有关,难道她胡说了什么?
看他惊讶,没有一丝心虚,裴玉英想起那时问周绎,关于玉佩的事情,他再如何狡辩,却难以逃过她的眼睛,可徐涵竟坦坦荡荡,好像真的没有想到。她秀眉微微一拧,但很快又想,假使徐涵真是清白,何淑琼何至于此?
总是他做错了什么。
“徐公子,我已告诉你,还请你放手!”裴玉英语气冰冷。
徐涵知道这一放开,她必是要走的远远的,自己与她,再没有可能。
想到此种遗憾,他拉着她径直往上房而去。
裴玉英惊呆了,使出浑身的力气立在原地,惊呼道:“你疯了,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怀疑我跟表妹吗?”徐涵挑眉,“那就去看个清楚!看看我跟表妹可是那种关系?”
“你……”饶是裴玉英那样果断的人,也着实被他吓蒙了,这种事怎么能当众提,难道他们去上房,他要跟何淑琼对质?她难以想象这是什么情景,忍不住低声道,“你莫冲动,我只是……”
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徐涵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裴玉英沉默。
徐涵眼眸一眯,心想她实在固执,他放开手,与身边的丫环道:“把表妹叫出来,说是裴二姑娘相请,莫让人听见。”
丫环领命去了。
裴玉英一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徐涵道:“你要弄清楚,你该知道怎么做。”
他转身走入旁边的耳房。
何淑琼听说是裴玉英请她,心里颇是得意,恐怕裴玉英已经生疑,到时自己再挑拨两句,凭着裴玉英那性子,定然会讨厌徐涵,自然也就不会再想着嫁给他。她笑眯眯走过来,轻松快意。
这等胜利者的姿态,叫裴玉英眉头一拧,她淡淡道:“何姑娘,我有些话想请教。”
“说请教也太生分了。”何淑琼微微笑道,“不过有我帮得上忙的,言无不尽。”
“你与徐公子,可是两情相悦?”裴玉英直截了当,既然徐涵不死心,她就问个清楚,省得以后再有什么牵扯!
何淑琼脸一红:“二姑……”
“你不是说,你们二人感情比谁都好吗,我是好奇,既如此,他怎得不娶你?”
何淑琼拿帕子掩住脸:“咱们可是姑娘家,怎能如此直白?我虽与表哥青梅竹马,可未谈婚论嫁,咱们只是兄妹之情。表哥呀,他对我好是好,但我从未想过此事……我倒是希望表哥能找个像二姑娘一样的姑娘呢。”
真真是诛心之言。
藏在耳房的徐涵再也忍不住,猛地从里面走出来:“何淑琼,没想到你如此卑鄙!”
突然出现在面前,何淑琼吓得连退两步,普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失声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原就是我请你来的,不过借了二姑娘的名头。”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