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俞默了默,终是缓缓点头,“是,奴才在很多年前就认识秦姑娘了。”
“在宫里认识的?”叶痕好像对于他的回答没有多大的意外神色,平静地倒了杯茶递给百里长歌,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浅呷一口润了喉才缓缓道:“你若是将你所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本王或许会考虑替秦姑娘翻案。”
魏俞缓缓垂下眼,殿内的暗沉让他平日里俏皮可爱的面容也显得深邃起来。
他匍匐在地上,指尖轻颤了几下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王爷能否答应,不要把奴才说的这些透露出去分毫?”
叶痕看着他,眼底划过一丝异色,良久才道:“倘若她的身份跟这件案子没有多大关系,那本王便不说,倘若她的身份决定了这个案件能否逆转,那么就算本王不说,你也会自己说出来的。”
百里长歌暗中向他竖了竖大拇指,这个人,诓人的道行不浅!
魏俞在听到叶痕的话那一刻面色突然惨白了几分,犹豫再三后咬唇道:“奴才是在宫里认识秦姑娘的,那个时候她不叫秦黛,叫仙儿。”
“她在宫里是什么身份?”百里长歌眉梢跳了跳,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教坊司的琴姬。”魏俞道:“十一年前,奴才还跟在叔叔身边在皇宫当值的时候,偶然在一次宴会上教坊司的姑娘们去演奏时见过她,因为秦姑娘容貌出众,当时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她,她的眉心有一粒朱砂痣,极其显眼。”
“后来呢?”百里长歌又问。
魏俞摇摇头,“后来教坊司的姑娘们也在重要场合演奏过几次,而我却再也没见过仙……哦不,秦姑娘。”
“时隔十一年……”百里长歌蹙眉想了想,“你是怎么认出秦黛就是当年教坊司的琴姬仙儿的?”
“我不会认错人的。”魏俞喃喃道:“那天我们两个在面馆的时候,由于位置的关系,阿瑾你可能只看见她的侧脸,可我却完完整整看见了她的面容,即便她已经长大,但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华气韵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她眉心的那粒朱砂痣,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关于她的事,你还知道多少?比如说,她是怎么出宫的?”
叶痕说着,向百里长歌递了纸笔,示意她记下来。
“这个,奴才真的不知道。”魏俞再度伏下身子,“王爷明鉴,见过仙儿不久后,奴才就被分配到了晋王府,之后都很少入宫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仙儿为何会出宫成了秦老伯的女儿,这些事我一概不知。”
“你且先起来。”叶痕摆摆手,“这件事,本王定会酌情处理的。”
“多谢王爷。”魏俞欣喜地叩了头,这才站起身走出去。
“简直太让我意外了。”魏俞出了殿门后,百里长歌依旧处于失神状态,良久才回笼思绪,抚着胸脯喘气道:“我还以为她会是你父皇的某位宠妃,没想到竟然是教坊司的人。”
叶痕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百里长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自古君王哪有不爱美人的?秦姑娘这么美,能被你父皇看上一点也不奇怪。”
叶痕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提醒她,“十一年前,秦黛才几岁?”
“对哦……”百里长歌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我知道了,你父皇说不定有恋童癖。”
“……”
头一次见到叶痕无语的样子,百里长歌觉得颇为有趣,她干笑两声,“什么眼神嘛,我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至于么至于么!”
“秦黛的这个身份,还真不好说。”叶痕不再看她,转而望向殿外天空之上被晨阳镶了一层金边的乌云,“毕竟时隔这么多年,她如今又死了,许多事要想调查,恐怕很有难度。”
“我相信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百里长歌眉目坚定道:“虽然,秦姑娘的这个身份就目前来说,跟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但知道了总比一直被蒙在鼓里强,前两天我还在纠结秦黛和许洛究竟哪一个才是方块所指的人,但现在知道秦黛曾经的身份,我已经完全肯定手链所指要死的人就是秦黛。”
“所以,她如何光明正大出了宫回到家开琴行,绝对是一个值得查探的问题。”叶痕看了一眼她记录的东西,叹气道:“希望她的死没跟皇宫扯上关系。”
“滁州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应该扯不上关系的吧?”百里长歌将录纸誊抄在册子上以后,又道:“我们目前也有了些许眉目,只要再找到除了潘杨,另外那个给秦黛写信的人,所有的事情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了。”
“也对。”叶痕点点头,待会儿用过午膳,我们就去许彦家走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是王爷……”百里长歌将桌上的刑部公文拿出来,抿唇道:“刑部已经下令让黎征结案了,如果我们再去查,似乎于法不合。”
“放心吧!”叶痕投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早上公文才到的时候,我已经写了信让驿使带回去交给二皇兄。”
“你该不会是在信里跟他说了这里的实情吧?”百里长歌眨眨眼睛。
“当然不是。”叶痕轻笑,“我只是写了一封家信,慰问他几句,顺便说了一些他不敢公诸于众的事而已。”
百里长歌面皮抽了抽,想着面前这位不愧是披着美艳皮囊的大灰狼,连威胁人都说得这般淡然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