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
这么多年了,她很少梦到过唐允叙,这个人就像是被封存的记忆,即便,有些时候,她非常的想念他。
她梦到了小时候,她刚去唐家过第一个春节,唐健的母亲很不喜欢她和苏之莲,处处给他们脸色看。年夜饭也吃的很别扭,夏明甄那时候还小,无肉不欢,唐健的母亲瞧不起她,趁苏之莲不在的时候,阴阳怪气的骂她是要饭的。
夏明甄被骂得不敢造次,到了夜里,肚子饿的咕咕叫,又不敢出房间,一个人团在床上捂着空空的胃,委屈地直掉眼泪鼷。
她刚哭没多久,唐允叙就来了。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人很瘦弱,几十岁正是男生长身体的年纪,他却像是竹竿一样,唇也是不健康的紫色。
那晚他把自己省下来的酱牛肉偷偷放在口袋里,等家人都睡了便跑来夏明甄的房间。
夏明甄至今还记得那酱牛肉的味道,吃的时候还吃出了他口袋里的线头。唐允叙当时尴尬极了,苍白的脸上爬上些微的血色,挠挠头对她说,“下次我一定注意,妹妹。”
听他叫自己妹妹,夏明甄傻乎乎地笑了。
那之后,唐允叙经常会把唐健母亲给他买的零食留给她,当然,每次他都会用一张纸把东西包起来再放在口袋里。
后来夏明甄上了初中,可能因为家庭原因,夏明甄很好斗,经常会和男孩子打架,然后带着伤回到家。有一次打得严重了,对方把夏明甄从二楼推了下去,她扭了脚。唐允叙去学校接她的时候,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但还是从学校一路把夏明甄背回了家。
那个时候,趴在在他消瘦的背上,夏明甄就想,有哥哥疼真好啊......
只不过,一到家唐允叙就开始变脸,劈头盖脸地把夏明甄骂了一顿,她当时那个委屈,虽然知道唐允叙是怕她吃亏才这么着急,但还是和他赌气,连晚饭也没出来吃。
晚上唐允叙来到她房间,看到她团在被子里,抽抽搭搭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唐允叙叹气,连人带被子整个都抱在怀里,特无奈的向她道歉,“好了乖了,我错了,都是哥哥不好,你别跟哥哥一般见识。”
她每次使小性子,无关对错,总之到最后都是唐允叙屈服。
然而到最后,却是她和唐允叙,都向命运屈服了。
开车的池景灏听到身旁传来的呓语,搭着他大衣的女人靠在座椅上,双眸紧阖着,睫毛微微地颤抖,不知梦到了什么,眼泪顺着眼角一直划过脸颊。
他沉了沉眼睛,伸出手将她放在腿上的柔荑一点一点地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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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甄这种状态,池景灏直接做主带她回了别墅,而非夏家。
卧房里,白色窗纱安静地垂着,大床上的夏明甄陷进枕头中,淡棕色的短发有几缕遮盖着她的半张脸,温暖的被子将她整个人包裹住,画面祥和而又静谧。
池景灏的视线在那张床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带上。
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抽了很多支烟,身形萧肃冷然,地板上折射出修长漆黑的影子,就连窗外的阳光此时都暖不了他。
是电话铃声响起,将池景灏从沉思中拉回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池景灏没有看来来电显示,就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电话里传来另一道清朗的男声,“刚送去医院,都是皮外伤,暂时还死不了。”
池景灏没出声,萧然又道,“当然,你如果想让他永远消失,我也有的是办法。”
池景灏将香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白雾从轻敛的睫毛缝隙中缓缓窜起,“不必,我只要他不要再来打扰夏明甄就好。”
“这个好办,不过太便宜那个老东西了。”萧然顿了顿,问,“她怎么样了?”
“睡一觉就好了。”
“希望如此。”
挂上电话,池景灏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卧室。刚走进,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
他打开浴室的大门,室内雾气氤氲,夏明甄坐在浴缸中,头顶的花洒打开着,温热的水冲刷着她的身体,致使周遭形成了一团水雾。
听到开门声,她从双膝间抬起头,那一瞬间还有些茫然。
池景灏大步走近,顺路抄起架子上的浴巾,随后关上花洒,用浴巾将夏明甄全身围了起来。
他眼底透着不悦,连薄削的唇都抿得很紧,“你还在生理期,还想疼是不是?”
说罢,将夏明甄抱起来,走出浴室。
夏明甄嘴巴动了动,她那个一向不准,第二天其实就没什么了。不过这话总归不好意思开口,夏明甄被他抱在怀里走着,双手不由自主的搂住他的脖子,感受着男人健硕挺拔的身体随着走动而肌肉紧绷着。
她眨着眼睛,睫毛一闪一闪的,没涂唇蜜的唇依旧娇嫩,她很轻地开口问,“池景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脸色半丝波动都没有,语气也淡淡的,甚至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只是回了句,“有吗?”
她觉得有。只是,又形容不出来。
可能是这个人对她格外的纵容吧,即便她闯了再大的祸,他都不会和自己发火。而且对着外人的时候,他还会向着自己。这些统统加起来,她就觉得池景灏对自己特别的好。
“你是除了我哥,爷爷,第三个对我好的人。”她说。
池景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