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笑道:“你竟不知那是枢密直学士许大人,刚从成都任上进京的,年轻得很,行事却十分老成,传说中遇仙献宝藏的那位。”
少不得赞叹不已,又絮絮叨叨地议论起来,宝如看着许宁在那下头风采翩然,脸上不免也有些红。裴瑄也在下头,穿着一身正红色袍衫,神姿瑰玮,挺拔不群,射箭极快,嗖嗖嗖不一会儿箭筒便已空了,少不得也得了许多喝彩,一时下头有美婢们捧了下头男客们的诗纸上来,又有人抬了一个花鼎上来,三足玉鼎中满满的都是新折下来的牡丹花枝。
大长公主笑道:“这文武的都在了,众位夫人小姐们若是觉得有看得入眼的诗、射箭射得好的,都可在这中间的花鼎中选取花枝,系上写好的丝带命人送,看看今日是谁得花最多。”
场面登时就热烈起来,宝如一笑也去取了一朵青玉牡丹来,找了丝带来写了一句诗“前度许郎今又来”,然后命人递了下去与许学士。
她居高临下,只看到披着青年外貌的许学士不断接到花,好不容易自己那枝花递到,上头并无署名,许宁一看却笑了下,拿起那枝牡丹簪在帽侧,遥遥转头向阁上含笑,宝如心里啐了口,原是嘲他老黄瓜刷嫩漆仗着前世先知便利又来这京城名利场里打滚,被他一笑,却也不由有些心旌摇荡,全然忘了他们已老夫老妻多少年。
只见过了一会儿便有仆妇递了支花来与她道:“这是许学士的还礼。”
宝如拿起来一看,上头果然便是许宁那一笔笔划间透着**意的字:“卿卿恰如三月花,倾我一生一世念。”
宝如面上飞红,拿了那纸条拢入袖中,却听到一声轻唤:“许夫人。”
她转头一看,正是永安长公主,慌忙施礼,永安公主笑道:“莫要多礼,我听说你们进了京,遣人送了礼问候,劳得你费心又回了那么贵重的礼物,倒是我冒撞给你添了麻烦了。”
宝如连忙谦道:“相公生死未卜时,多得公主替我们打听消息,因一直在蜀中,未能谢过公主厚德美意,原是我与相公的不是,如今回京,因着房舍未曾修葺,一直忙乱,竟未能登门向公主致谢,反倒得了公主的礼儿,实在是羞愧。”
永安公主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虽然封为公主,却时时恨自己身为女儿身,又生在宫禁,虽然身份尊贵,却不如你们自在,能遍览这山河秀色,长日无聊,倒是非常欢迎许夫人来做客,与我说些蜀中的新鲜事的,若是带上孩子更好了,我原是最爱孩子的。”
宝如看她神色,便说了几件蜀中许宁断过的几桩奇案来,永安公主一直全神贯注地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仪态从容,吐字清晰,十分给人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