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坐的士到了世纪广场,发现凌锋已经站在车旁,等着她。
车的位置还是昨天她停在这里的,竟然没有动过,她有些意外,只是也没时间去问他,急匆匆地接过凌锋递过来的钥匙,坐到驾驶座上。
温言因为有些紧张,车钥匙旋动了好几下,都没有把车子启动。
凌锋坐上副驾座,大手覆在她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微微在颤抖,“别怕,她不会有事。”
听了他的话,她眼圈竟然又红了,努力平复了情绪,终于启动了车子。
“她在海上星月的别墅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人。市区的公寓我让程启去了,很快就会回复。银河星汉她肯定不会去,最有可能应该是在太平山庄。”他一边解释,一边在导航里输入“太平山庄”四个字。
温言按照导航,油门踩到最底,幸亏是午夜,路上几乎没有人。
程启很快打电话过来,果然没有找到厉锦程。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行了大概半个小时,转入一条山路,很快停在一座独栋的白色别墅前。
凌锋立刻下车,奔向别墅里面,温言跟随在他身后。
四周都是黑黝黝的山,温言看着有些害怕,别墅的门被凌锋撞开,里面一片漆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凌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向楼上跑,一路上随手按了墙壁上的开关,灯一盏一盏地被打开。
二楼有好几个房间,他们一间一间地找过去,直到最里面的一间,刚推开门,两人立刻闻到一股血腥味。
温言看到地面上的血,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凌锋握紧了她的手,两人沿着血的痕迹,奔向浴室。
推开门的一刹那,温言被瓷砖地面上血流成河的惨状吓得立刻尖叫出来。
厉锦程躺在浴缸里,里面的水已经被血染红,看过去,像是一整缸的鲜血。
凌锋立刻冲过去,把厉锦程从水中抱出来,温言拿起旁边一条浴巾,盖在她身上,一只手掐住她仍然在流血的手腕。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弄到了床~上。
“不要送她去医院吗?”
“先把血止住,你去四处找找有没有纱布绑带之类的。”
温言极力克制内心的慌乱,在房间里翻找,却什么也没有,一看就是平常没人住的房子。
她回到床边,继续用手掐住厉锦程被割破的手腕,“没有纱布,也没有绑带,怎么办?”
凌锋四处看了看,最后只能用厉锦程的一条软皮的细腰带,把她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臂绑住。血流的慢了一些,温言掐得手有些酸,却不敢放开,直到血终于停止不往外冒了,才放开。
凌锋下楼去了一趟,回来手上提着一个小箱子,温言在他车上见过,他竟然随身携带这么齐全的急救设备!
两人一同给厉锦程包扎完。感觉到躺在床上的人手渐渐有了一丝温度,心脏跳得也正常了,她才舒了一口气。
凌锋去浴室里清理,她也趁机给厉锦程换上干净的睡衣,把身上的血迹都擦掉。
在床头柜上,温言找到一张卡片:
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划脚的笨拙伶人,登场片刻,便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
——9月8日,锦,绝笔。
温言看着床上的人,脸色苍白,远远看过去,几乎与死人没什么分别。嘴唇却很红,眼妆也一如她平常那样浓,画着蓝色的眼线,看起来有些妖艳。
她能够想象,厉锦程这次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故意躲到这深山老林里来,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要悲壮地去赴死。
她心里又气又痛,却无可奈何。
凌锋从浴室里出来,身上湿答答的,白色的衬衫贴着他的身体,温言匆匆转移视线,继续盯着手中的卡片在看。
他在旁边的床沿坐下,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卡片,冷笑一声,“她还好意思这样玷污莎翁的经典,她真看懂了《麦克白》吗?无知!”
“你……”温言被他冷冰冰的嘲讽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至少是你的亲人,人都成这样了,你能不能说句温暖点的话?”
凌锋看向她,“一个人既然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努力活着?她真的理解什么叫痛苦?她如果看懂了《麦克白》里面的痛苦和悲剧,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没说错。”
温言迎向他的视线,“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有时候生死就在一念之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冷血一样的理智。更何况,她有抑郁症,已经熬了两年多了,你懂不懂?”
她突然感觉到手被拉住,低头一看,厉锦程吃力地张开眼睛,看着她,“我……怎么还没……死?”
“有我在,你死不了。”温言掐了掐她的手。
厉锦程看着她,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不死,我会一直难受,我真的受不了了。”
凌锋起身,想要说什么,温言踢了一下他的脚,“你去楼下做点吃的,我饿了。”
“为什么是我去?”
“因为我怕黑。”温言直言不讳。
他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她惶恐的样子,心瞬间就软了,起身下楼。
把他支走以后,温言脱了鞋,掀开被子,躺在厉锦程旁边,抱着她的头,“你先好好睡一会儿,睡着了,明天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我睡不着。”厉锦程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