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罡发现沈满被人带走,拼命地喊,但却没有叫上几句便被人从后捂住了嘴巴,前头的路也被愈发拥挤的人流堵住。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满跟着唐玖月,像是入水的鱼一般灵巧地游走在人织成的河流之中。
“云大夫,好久不见,你苍老了很多。”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云天罡滞住,不用回头也猜到了这是谁,“连依,没想到你也来了。方才那诈死的妇人是你?”
连依的手上都是方才伪装了的血迹,脖子染的一塌糊涂,虽然此刻面貌平凡,但那撩人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在引起旁人的注意,可她视若无睹,只顾着牵制云天罡。
连依勾起嘴角一笑,“不愧是同门多年,伪装成这样了你都能认出我。”
云天罡按住她的手,语带威胁道,“唐大门监带走我们少主有何企图?”
连依依旧笑着,只是这笑有点莫名的味道。
“宁韬!”云天罡大叫,江秋笛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是唐玖月派来的人,自然不会阻挠唐玖月。此时此刻只能依靠宁韬。
但宁韬无奈的声音从前头传了过来,“云大夫,你也被人困着了?我这边的是青柠门监,原来那个诈死的妇人的夫君便是她。这戏倒是演的挺足的,我都快看见她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呢!”
青柠擒住他的手,压在他的后背,闻言略有得意,“你看,我说我演技不差吧,哈哈哈。”
连依真想打开她的脑袋看她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如此紧要关头竟然还得意于这些小事,简直是个活宝!
云天罡从嘴里慢慢吐出一样东西,正要吹出里面的黄粉,却被连依发觉,一只手过来堵住了那中空的小芦苇杆。
连依嘻嘻笑道,“云大夫,你了解我,我肯定也了解你呀,别挣扎了,乖——”
云天罡偷鸡不成蚀把米,吞了自己的□□粉,此刻脸色是一阵比一阵凄惨,可仍旧担忧沈满的安危。抬眼往上瞧去,沈满已被唐玖月带上了祭台。云天罡心下一跳,一个不好的念头闪现,焦急道,“唐玖月那妖女该不会真的想让少主提炼出长寿之药,然后助她自己活得更久吧?!”
连依眨眨眼认真道,“对呀,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这样我们三人都可以永葆青春了,我也可以不再去剥人皮用‘夺舍’之术啦。”
云天罡的脸死寂如死水一般。
倒是宁韬很看得开,“云大夫,若是少主真的背练成了神药,那我们也近水楼台,先吃一颗吧。这样他们长寿我们也长寿,到追杀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疲惫了。”
“去你娘的!”云天罡破口大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话音一落,连依呆住了,就连青柠也愣住了。
纷纷指责云天罡道,“你说脏话!”
云天罡老脸红了红,“你们到底想要拿少主怎么样!”
连依见他真的焦急,为了避免麻烦,只能无奈透露道,“云大夫,你对少主还真是一片衷心。那么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唐大门监对少主绝无恶意,她之所以同意皇上的婚事,提议来此祭天,一是为了引出皇上走出戒备森严的皇宫,来此一击必中;二是想让天下百姓看看皇上恶毒的真正面目,以师出有名;这第三,是唐大门监唯一的私心,子母鼎之用你已知晓,其实唐大门监和小满乃是符合这天命之说的一对,唐大门监想借此契机,替小满破除这秽星之命,替小满挖掘被主子掩在深处的潜能。”
青柠不知道何时已凑了过来,眼巴巴地道,“其实大门监她一直也很不顺,恰好沈满与她投契,这能够相辅相成的事情,您不能去破坏。”
云天罡听了这许多,沉默片刻。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不知道在争斗些什么,独留了这一片空地,容下他们四人在此讨论。
祭台上,空无一人。皇帝被祭官护着入了禁军的保护圈中心。盯着祭台上的白色人影与祭台下杀的正兴起的朱奎恨得咬牙切齿。
“小满,你是否觉察到你的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比别人的多?”唐玖月微微低头,盯着沈满的眼睛问。
沈满颔首,“的确是,之前念念也曾提及。”
在梦里瞧见了从胸前伸出来的手臂,在崆峒寺瞧见了已经死去的被割了舌头的人……
这一切都在暗示着什么,但沈满如今才知道,这算是自己的一项潜能。
唐玖月微微一笑,沈满就觉得似乎连边上的人的面貌都变得顺眼许多。她轻轻地牵住沈满的手,领她到子鼎之前。带着血腥之味的风从耳边拂过,轻轻撩起她们的发。唐玖月的发尾扫在了沈满的脸上,沈满微眯了眯眼睛,盯着她的脸。
唐玖月的面色凝俊,良久,叹息道,“我有办法帮你解开厄运,并助你启发潜能,但同时这个办法会累及无辜,你愿不愿意。”
沈满心头一跳,迟疑问,“你说的累及无辜……难道……难道是和皇帝一样,要牺牲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唐玖月毫无犹豫地点头。
沈满的心顷刻间变得拔凉,她咬了咬牙,毅然抽出被握在唐玖月手里的手,别过头,声音恍惚间就变得冰冷,似是不忍,“唐姑娘,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唐玖月却淡淡道,“若是我告诉你,你的性命也同时牵动着我的,我们两个人能够共存共荣,亦能够同灭同亡,为了我,你愿意屠戮吗?”
沈满侧对着她,捏紧了手,半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