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连依丝毫没注意到隐忍的沈满。
“为何?”唐玖月挑眉问,像是一个猎人,等待野兽进入自己设下的陷阱。
如愿的,她从连依脸上看出一丝羞愧。方才在席间,她有意刺激连依,为的便是看她长久以来是否对以前做过的事情有过反省。从连依的表现来看,她的确后悔做了那些残杀无辜的事情。
“我怕真的见到宁旭,我怕连累你们。”连依咬了咬下唇,小声地、认真地道。
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在连依说了这句话之后,唐玖月藏在袖子中的,略微攒紧的手此刻松了下来。
沈满肩膀上吃着疼,勉强张口道,“大门监,我也不能去。”
“你们要去都无妨,”唐玖月微眯着眼睛道,“本门监收下你们,便是要你们去惹麻烦的。”
连依道,“我去还是不妥,我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唐玖月见着路边的一个摊子,施施然领着二人走了过去,向那师傅借了两个龟壳,交给连依道,“是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连依接过龟壳,秀气的眉毛颦着,“这我可不拿手。”
“凡是总有第一次,且试试。”
“成吧。”
沈满在一边云里雾里,唐玖月便解释道,“你看好了,这是五行门的龟卜,用火烧龟壳,根据龟壳上的裂纹来断定吉凶。”
沈满颔首。但心中奇怪唐玖月身为阴阳道之人,为何不用自己的本事来测算反而要用五行门的法子。在这样繁华的大街上,一个妙龄女子蹲在墙角烧乌龟壳,难道不会引人注目么?
“啊呀!”连依蹲了一会儿,腿麻了,弯着腰一边揉腿一边苦巴巴地道,“对不起,这俩龟壳都被我烧裂了,什么也没有测出来。手生,手生了……哈哈哈……”
她干巴巴笑着赔罪。
唐玖月睨了地上的龟壳一眼,然后道,“这样罢,要惹麻烦沈满一个人足矣……”
连依就等着这话,于是便急忙道,“那就是用不着我了?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天文门去了。”
“慢着,你还有其他事情去办,”唐玖月拦住她,一抬眼,道,“你去德成公主那儿看看,应该会有收获。”
“德成公主?那也是个麻烦的主儿。”
“公主或是相爷,你选一个。”唐玖月自顾自地上了马车,留下这句话,“若是敢逃走,我必不放过你。”
连依站在原地,沉下脸思索了片刻。自己和那跋扈公主向来没有交集,无论怎么想都比相爷府好一些,于是便妥协道,“那我就去德成公主那儿。”
唐玖月露出笑容,别有深意道,“嗯,仔细一些,特别是那口井。”
沈满也上了马车,见着连依是走回去的,便问唐玖月道,“大门监,让连依门监一个人去公主府不会有事吧?”
“连依好歹也是五行门之人,她能够从五行门出来就已经表明了她的能力。况且经过陈州一事,我相信她以后行事不会轻率了。”唐玖月顿了一顿,扭头看着沈满,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身出五行门之人,出入门中也是有他们的规矩的。像连依这般已经学成出游的,必然已经经历过生死考验。再者她两世为人,论城府,你怕是再活五十年也未必及得上她。”
“但是她……”沈满欲言又止。陈州一事,她像是涉世未深的样子,竟被一个男子骗到如此地步,怎说她有城府?
唐玖月扶平了衣袖,若有深意道,“越是心性坚定之人,就越是无杂念。一旦染上了杂念,只怕会蒙蔽心眼,导致万劫不复。”
“你说的意思,我好像懂,也好像不懂。”沈满如实道。
唐玖月沉默一刻,然后道,“我的意思是,连依不傻,不是那男子骗她,而是她在自欺欺人。”
“大门监,你临别时为何要她注意那口井?”
“其实也没什么,”唐玖月发尾轻轻扬起,仿佛不经意道,“她方才好像吃的太多了,看看那血井,帮她把腹内的杂物清理出来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