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满一入屋,就听见唐玖月在一片漆黑中淡淡开口,“你可带了什么吃的?”
沈满鲜少听见她这样直接讨要吃的,就连说话的语气似乎也轻柔了许多。走过去点亮了桌上的灯盏,等这屋子被温暖的灯光照亮之后,沈满才看清楚了唐玖月。同时也被她的样子吓一跳,“唐姑娘你的病况是不是严重了?”
唐玖月疲惫地抬了抬眼,紧了紧被角有气无力地道,“你说呢?”
沈满弯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拧起眉道,“真的又烫了一些,唐姑娘,你的额头估计可以直接煎个荷包蛋。”
唐玖月的眼神瞬间冰冷,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间咬出,“你,敢?”
沈满浑身哆嗦了一下,却又在转身的倒水的时候轻轻地笑了。腰上挂着的玉佩在灯火照耀之下一闪,旋即入了唐玖月精明的眼。
只听她淡淡问道,“你腰上的佩玉从哪里得来的?”
沈满手上倒茶的动作一顿,道,“我猜是这艘画舫的主人送的。”
“能猜到他就是画舫的主人也算不错,”唐玖月顶着脸上两坨红晕,接过沈满递过来的热茶,捧在手里认认真真道,“不愧为师这段日子以来的悉心教导。”
沈满忍不住笑着嘀咕,“你什么时候悉心教导我了。”唐姑娘自从发烧以后变得怪怪地,还是不惹为妙。
“嗯?”唐玖月的尾音稍稍扬起,缩在被子里的脑袋稍稍往外伸出了一点,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和若有似无的美丽锁骨。她根本不知道此刻她是多么光彩盎然、美艳不可方物,否则,也不会贸然地在沈满面前如此。因为她能力的强大,早已不用凭借这些来获取别人的好感与垂怜。所以当一张青瓷的面具一直罩在她脸上之后,人们谈论的只有大丰朝的大门监,而不是唐玖月。没人在意她的容貌,但同时每个人都羡慕她的权力。
沈满从不知道大门监的权力能有多大,她认识的只是唐玖月,一个在危难中相识、几番搭救她的女子。而这个几乎无所不能、在大丰朝能够呼风唤雨的少女,现在正抱着一团被子缩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用她朦胧又带着点黯哑的嗓子和她说话。
“咳——”沈满走神了一阵,清下嗓子道,“既然是这画舫主人所送,应该是个价值□□的宝物吧?”
唐玖月打了个哈欠,眼里还带着点泪花,“价值□□算不上,但起码能暂时镇住你身上的邪气。”
“啊?”
“还记得凤麟珏吗,这东西叫凤麟小佩,所用材质和凤麟珏是一样的。但可惜凤麟这东西世所罕见,我送你的一大块恰好能和你的命数相抗,至于你身上这块小的,虽然比不上我送你的凤麟珏,但总算也还有点用处。至少,目前看来我们不会像先前那样继续倒霉下去了。”
沈满低头摸了摸小佩,“之前我们几次三番出事,都是因为我的命数?”
“嗯。”唐玖月一点也没有迟疑,呷了一口茶水,漠不关心。
“那你现在发烧难道也是我的错?”
唐玖月沉吟片刻,然后毅然点头,“不错,还是你的错。”
沈满面色如土,“那看来我真要离你远一些了,你为何不早说。”
“只有我和你沦落至此,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处,难道我会撇下你不管不成?”唐玖月缓缓道,“再者,没了凤麟珏但是有一块凤麟小佩,也算时来运转了。”
沈满道,“我给你去炖汤喝驱寒。”说罢就去门口,却忽然听见窗扇被风啪嗒一声吹开,一阵寒冷贯入,吹的沈满发丝凌乱。她转身顶着风去关窗户,却在即将阖上的时候猛然看见一道白影从窗前掠过。
沈满浑身一激灵,心也突突地加快跳动了一阵。方才那个影子,看起来有人形却不是真正的人。浑身长着毛,绝对不是披着动物皮毛的外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凭空从河面上出现?
唐玖月的注意力也顿时被引向了这边,神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和刚才的样子全然不同,“小满,离窗户远一点。”
沈满“嗯”了一声就走,刚往前一步,脖子上却骤然来了一股力量掐得紧紧地。沈满一下子失去重心被往后拉扯,一直被这股力量硬生生地拉到了窗户边上。她背靠着窗户,手紧紧抵着墙壁,若不这样做她定然会被那东西拉到水中去。
这样寒冷的冬夜里被这东西拉到水里,一定是有去无回!
那东西似乎也有手,不过那手既湿漉漉又毛茸茸地,长长的指甲嵌入沈满脖子的皮肤中,不一会儿便出了血。沈满窒息的难受,脸色也已经从红变得青紫。
这时候唐玖月飞快地来到她的身边,摘下头上簪子冲着那东西的手狠狠一扎,那东西吃疼便缩了回去。但另外一只手还是死死地抓住沈满的肩膀。唐玖月一手按住沈满,另外一手再去袭击,这时候冷不防那先前缩回去的手又从她头顶处探了过来,眼见着就要击中唐玖月的头顶。
沈满见状,腿上忽然来了力气,一咬牙一挺身,弯着腰硬是用自己的后背替唐玖月接住了这一巴掌。唐玖月只觉得头顶上有股力量透过沈满的身体向自己传递过来,一道疾风穿过,轻轻震起唐玖月额前的几缕发丝。
她面上神色一紧,急忙扶住了向着自己倒下来的沈满。若是隔着她的身体都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强劲和霸道,可见沈满替自己承受住了多大的力量。
沈满无力地依靠在了唐玖月的肩头,接着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