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不要。”
徐宸拉住了徐幼容,不让她再进一步。
“宸儿,放开我。”
徐幼容怒气横生的望着屋子的方向,这是徐幼珊自徐幼容出了徙倚院后,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外露的情绪。
“怎么?你站在他那边?”扯不开徐宸的手,徐幼容气极反笑的看着徐宸。
对于她的父亲,徐幼容就算一点都不想去了解,可却还是了解得不能再清楚了。
三岁识字;五岁背诗;六岁不到,既能默出四书五经;八岁夺太学榜首;十五岁三元及第,成了江左徐家、甚至本朝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
徐熙之名,早就扬名天下,且他在而立之年都不到的年纪,就已执掌督天府。士林中人,有谁不对他膜拜顶礼,奉为天人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父亲。
对,徐宸也的确是对徐熙崇拜不已的,就像全天下的读书人崇拜徐熙那样的崇拜他;就像在徐熙滑天下之大稽的有了庶长子之后,还是掩盖不了他那罕世的才学一般,徐宸对于自己父亲的才智,也的确是盲目的尊敬的。
可就算徐宸和徐幼容在对待徐熙的问题上有诸多不可调谐的矛盾,但只要牵扯到了裴氏的切身利益,那他们两个绝对是一致对外的,就算对象是徐熙,那也是没得商量的。
但目前的情况看来,绝对还不是需要一致对外的时候啊,况且.....“二妹妹,看来今天父亲和母亲有事商讨,可能不能接见你了,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秾华堂给祖母请安过后,再一起去盛安轩吧。”徐宸抓紧了徐幼容,却突然转头对快要缩到角落去了的人说道。
徐熙和裴氏的争执声已经大得他们这儿都听得见了,想必里面更是不可开交,但母亲这么要强的人,是不会想让别人看见此时此境。
正在抓狂的徐幼容闻言一愣,徐幼珊也怔了怔。
秋初馆的确是不能再待了,可秾华堂她也不能去啊!
“不、不用了,二哥。我还是先去盛安轩吧。”徐幼珊呐呐的说道。
连徐幼珊都知道齐老夫人不想见她,徐宸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在裴氏的教导下,徐宸谦良的性格丢不下徐幼珊一人难堪。
徐宸就还想再劝,徐幼容却突然冷静下来道:“对啊,二妹妹去秾华堂是不大方便,就让她先去盛安轩吧。”
徐宸眉一蹙,徐幼珊却马上借梯下屋,起身行了礼就告辞了。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啊!”
等徐幼珊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后,徐宸漂亮的眼睛才不赞成的看着徐幼容,徐幼容却反拉着他直接向秾华堂跑去。
秾华堂
秾华堂今天的早晨,巧了,也是不怎么正常的气氛。
屋里齐老夫人站在窗边,手里捻着一串翡翠佛珠,卢嬷嬷则站在不远处,低声说着什么。
“镇国公聂今已领旨,完全接手了辽东总兵之位,翟老爷子上书的告老还乡之折,今上在当天收到时就准奏了。连带着还把翟大爷也调离了辽东,调至了岭南元阳,担任岭南府府尹。”
“岭南府府尹啊,正四品大官,圣上真是好大的恩德。”
喀的一声捏紧了佛珠,齐老夫人眼色深沉的望着窗外被大风吹得倾斜了的一株垂垂老矣的凤凰树。
半生戎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多少翟家男儿马革裹尸、骨沉沙场,最后就是换得了这种下场?
“……”卢嬷嬷默了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安慰道:“您可不能这样想,只要留下了人,那就还有以后。以前您不也常说,今上随着岁月流逝,已越来越沉溺于奢侈享乐,并年纪越大猜疑之心也越重,翟老爷子现下能在今上起杀意之前,早一步脱身,也是幸事一件啊。”
“是啊,能保下一条命就是天大的幸事了。”只是心中的不平呢,血戟沉沙的白骨呢,烽火漫天下的那首亡灵歌呢?
齐老夫人恍惚间又记起了文老太太在最后一次回京时,对她说过的话:老三死的那年,我疼的心都缩了起来,看着他的眼光有时竟惊人的有了怨。老二死的那年,我直接不省人事了,他守在我的床边,红着眼睛看着我,没掉一滴泪。现在,老五也死了,我却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可他居然哭了。你知道吗,他居然哭了……当年他父亲战死肃江上时,他没哭。他父亲被污蔑为临阵退缩时,他没哭。他母亲以死明志时,他也没哭。可他现在居然哭了,我那时才晓得,我才是刺他最深的那一把刀.....你们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后悔当初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当时我说不后悔,现在,我也没后悔过,一直没有。
一直,没有。
“把窗户关起来吧,我累了,今天谁也不见。”转身,离开,齐老夫人挥了手阻止卢嬷嬷,一个人走进了书房,关上门。
卢嬷嬷怎会不知齐老夫人又想起了什么,翟家老爷子一生为国为民,他与文老太太的五个孩子中,甚至有三个都为了这个国家战死在了沙场上,其中最小的那一个还是文老太太托给老夫人教养了五年的孩子啊!
可这些血和泪,最后换来的就是翟老爷子为了保命上书辞官,翟大爷被调离他祖先祖父、他胞兄胞弟埋骨沉尸的地方,他桓川翟家子弟用命守住了的九边之首,辽东。
“我有事要见祖母,你让我进去,青芜姐姐。”
卢嬷嬷还在伤感着,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卢嬷嬷皱着眉开门走出去,看清被青芜拦下的人是徐幼容和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