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里是无法看出光阴流逝的,不知道是过了一息,一个小时,亦或是更久,玻璃面上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微微颤动了下,发出一声清鸣,像是即将要碎裂的前兆,明明是很轻微的一声响动,却无端的让人生出一种胆战心惊的担忧来。
然而,玻璃并没有碎裂,它仍旧安静的呆在墙壁上,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与外面广袤的土地和天空隔绝开来。
能够被认出来,维克多心里是惊讶的,但同时,这种惊讶中又隐藏着巨大的惊喜。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无论你是何形态,以何种面貌出现,她都能发觉你的存在,并且认出你,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欣喜的事。
尤其是,这一个人还是你的心头好。
这无疑增加了那种欣喜与甜蜜的心情。
但此刻的维克多,感觉到的更多的一种情绪无疑还是忐忑。他犹疑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想叫她的名字,但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比较好。
曾经,他亲昵而又依赖的唤她主人。
后来的很多次,他以许多种身份出现在她身边,陪她一次次成长起来,那时他唤她清清或是阿时这种亲昵的若情人般的称呼。
而现在,她尽在咫尺,他将要再次以本来面貌面对她了,他却为称呼问题开始烦恼了起来。
林清时盯着玻璃看了很久,明明那个人就在那里,可却固执的不肯现身,这种感觉可真说不上太好。
按照林清时对维克多的了解,他应该会在她认出他的时候立刻现身相见才对。他们两个之间本就是息息相关的,所以林清时能感觉到他此刻已经快要完全恢复了。
可就算林清时再怎么了解那人的性子,也猜不到维克多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这种问题而迟疑着不肯现身。
不同于维克多的复杂心境,林清时是早就梳理好了自己心情才决定回来的,等到高昂的心情渐渐平静下去之后,林清时见维克多仍旧迟迟不肯现身,便转身走到了林雪,也就是房间里的那颗小树旁。
林雪先前迫于维克多的压力,一直大气都不敢喘的,现在林清时弃维克多而亲近他的举动无疑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小树零星的枝叶摇啊摇的,欢快极了。稚嫩的童音更是一声接一声的响起,浸了糖水似的,又甜又软,“主人,主人!”
毕竟是曾经有过一段还算不错的相处时光,林清时对面前的这个仍旧孩子状态的林雪感官十分的良好。
“现在感觉如何?还疼吗?”
“不疼了。”
林雪的能力本身就和维克多相差甚远,恢复的也没有他快,所以此刻还是能感觉到微微的痛感的,只是并不像先前那般剧烈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林雪心底里是明白这一点的,只是他此刻却并不愿意将这种脆弱的情绪外现出来。
到这一刻,林雪隐隐已经有些明白了,自己正面临着极为危险的一种处境。
如果他不是维克多的过去,那么,他又该是谁呢?
当他不再是维克多的过去,以前所享受到的那种宽容和优待还会有吗?
林雪很明白,维克多已经意识到自己闹了乌龙,那么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无私的奉献精神,将他的力量度给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因为维克多担忧未来的那个自己和过去的那个自己无法在一个空间共存,所以才选择了那么一个断尾求存的办法。
而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维克多的疑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那么,身为本就是因为他要自救才被选择出来的下属系统,他该怎么办?
摆在林雪面前的路无疑是复杂且难以看见尽头的。
而且,相处这么久,林雪也很舍不得面前的这个主人。
“你会不要我吗?”林雪如是问道。
即使只听见声音,林清时也可以想见他会有的委屈表情。
“当然不会……”
同样的话,听在另外两个人耳朵里,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林雪自然是欣喜交加的,而维克多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每一个任务者都只会有一个系统,如果她选择了林雪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那他该怎么办?
尽管维克多想要的是恋人关系,但他也不愿意放弃身为她的系统的身份和权利。
所以在维克多看来,她这种回答无疑是在放弃他。
他当然不能忍!
林清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人从身后牢牢地抱住了!
“当然不会要你!”维克多气势汹汹,紧紧地搂住林清时,恶狠狠的瞪视着那棵胆敢和他抢人的小树苗。
林清时没想到维克多竟然会因为吃醋而主动现身,但想想他的性子又觉得理所当然了。不管怎样,他愿意出现,这可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形势比人强,林雪不敢反驳,只能现身出来,默默的伸手去拉林清时的衣角。
模样俊俏的小男孩睁着两只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含着无限委屈的望着你,谁能拒绝得了这样的情形呢?
维克多没想到林雪这个小家伙竟然这样卑鄙,居然装出一副可怜相来博取同情!
感觉到林清时有想要去挣脱自己去抱那个家伙的倾向,维克多登时就怒了!
“你不要我了吗?”维克多可怜兮兮的问道,他做出同林雪一样的表情,为了让林清时能看清楚,甚至还该从背后抱着他的姿态为正面拥抱。
面对一大一小两张相似度几乎要满格的委屈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