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听的崔长健出言打破沉默,幽然长叹道:“依我看,咱们现在就开始担心这些,可也未免太早了点吧?”
“良郡王都还未够出宫立府的年纪,而咱们家的清儿也才十二。”
“眼下,光是这瞬息万变的朝局,就已经够让我们两家人操心的了,这个要紧的当口上,先保住家族稳固不倒,才是头等要事。”
“就暂且先将这些儿女之事,往后面放上一放如何?自己逼得自己喘不上来气,又是何苦来哉?”
曹云闻言也是摇头轻笑,心中对崔长健的话,很是赞同。
他端起自己手边的白玉花草纹玉壶春,起身给对面两人斟上满杯佳酿,不疾不徐的说了句,“也对,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嘛。”
“咱们几人怕是都想的太多了,别说三四年的功夫,就是三四个月光景,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想那良郡王的年纪也不算大,少年心性,说不定过上个一年半载的,他就转了性,觉得咱们家清儿也不是那么好了,就此看中别家的小姐也不一定。”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哥几个,这会岂不是白担心一场?”
曹修将杯中酒又是一饮而尽,让那灼烧的液体,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再转变成燥热延伸到四肢里去,顿时就觉得脑中昏昏然,面上烧的厉害。
别看他刚才灌崔长健灌得厉害,可他也不过是吃了一两块点心,其实也是和崔长健一样,都在空腹饮酒。
人家崔长健喝了多少杯,曹修一样陪了多少杯。这会儿十几杯好酒下肚,有些上头也是正常。
就听见他轻叹一声,眼神定定的看着崔长健,郑重其事的言道:“长建兄,兄弟我开春后,就要随着父亲,带着妹妹。远行江南求学。”
“这一去。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恐怕是回不来的,兄弟我不在京城的日子。还望长建兄能帮扶我家二哥,看顾着清表妹。”
说到这里,曹修是宛转一笑,真心诚意的说道:“从前少年。那意气劲儿一上来,少不了的要生事。你我兄弟可不是就曾经对峙过?”
“可是事过经年,你我两人也都不再年幼,我曹修承认,你崔长健现在比我有能力。在大局观上,也要比我想的更加周到。”
“可是,你要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曹修不但会奋起追上。还会竭尽全力超过你!”
“长建兄,你可不要原地不动哦,那样的话,我追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了。”
崔长健闻言,不禁是朗声长笑,多少年了,死对头终于在自己跟前,服了一回软,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啊。
他这心里,岂能不兴奋?不得意?
崔长健抬手就给曹修面前的空杯斟满酒,自己也顺便满上,他双手举起酒杯,不无感慨的言道:“我崔长健为能有你这样强劲的对手,而感到自豪,想来有你这么个劲敌,在我身后紧追不放,我反倒不敢松气了......”
他这话说的不无夸张,曹云和曹修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崔长健见气氛调动的还不错,将手中酒杯又抬了抬高,“哈哈,来,来,来,咱们兄弟俩满饮此杯,以前的事情,何不就让它风消云散?”
“而刚刚修弟你托付的事情,我这做哥哥的,定会全力为你办到。”
事情这么一说开,他们三人间浮动着的怪异气氛,也重新变的和谐起来。
喝到高兴处时,曹修还使人从自家马车上取了紫竹长笛来,亲自吹奏助兴。
虽说他的箫音,没有葛锦青的技艺高超,但是胜在感情真挚,听着也很是悦耳怡情。
曹云免不了的对崔长健感叹,“要不是这雅间的地方太窄,此刻我来舞剑相和,也是一件妙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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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棠最终也没有能留在崔家过年,在腊月二十八的那天,就被曹云兄弟俩亲自过来崔府,接了回去。
这俩人为了哄曹棠高兴,更为了弥补心中的,那股子歉疚之情,还撺倒着曹棠撒娇耍赖,定要让崔婉清一起去不可。
面对这表哥,表妹的热情相邀,崔婉清也没能推脱的掉,于是,这表兄妹四人,便开开心心的,一起到南街逛了小半天。
这一路上,是从绸缎庄逛到成衣铺子,再从脂粉铺子逛到金楼,银楼,最后就连古董铺子和茶庄都没被放过。
别看曹云和曹修兄弟俩,银子花的淌水一般,可是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他们俩都乐意用银钱,买自家妹妹们的一张灿烂笑颜。
曹棠回了明安侯府后,也就两日功夫,便到了除夕当天。
因着崔老夫人的年纪渐长,崔大老爷夫妻俩,生恐老人家,从松翠院行至外院恒吾厅,会因着天气寒冷,着了凉。
因此上便商量着,反正家中的女眷们,也都是要在松翠院相聚,那么,晚上守岁,不如就不在外院的正厅,搬到松翠院里也就是了。
虽说松翠院比恒吾厅小了点,但是只要家人齐聚一堂,地方小一点也并无大碍,反而还紧抻热闹不是?
在这样正经隆重的正式场合,崔婉清也不好再随心而行,身上打扮的,也是要比平常格外隆重几分。
但凡是她身上穿戴着的物件,都是提前几日,便精心挑选出来的。
方妈妈和石妈妈不放心丫鬟们,便亲自操刀上阵,费尽心思的,搭配出来三身看着大气端庄,又不失甜美柔和的衣饰来。
崔婉清早早的起牀,沐浴过后,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