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凉出去了,我走到床头前,坐在还带着他一点点体温的椅子上。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跟舒颜说点什么,因为无论说什么,看起来都像是来示威的。
“姐,”她叫我的声音很轻很虚弱。跟小猫叫似的。我承认在那一瞬间,我对她的恨意值的确比雷政天给我降的税点都低。
“你明知道我打算怎么做,为什么还不躲得远点?”我推着凳子往前凑了一步。
“我想我们之间总要分个胜负的。”舒颜闭上眼睛。惨白的嘴唇干裂着抿了抿。我起身给她倒了点水,她没有犹豫地喝了下去。
“你都不怕我下药?”我冷笑一声:“你肚子里,可还有叶瑾凉的孩子呢。”
“你不会。”舒颜撑着坐起身来,左边脸颊上的纱布挡在长长的头发后面。我看不清,但还是觉得挺惊心的:“你的斗志持续不了多久,赢了就会开始心软了。”
我说舒颜,那是因为我只怪过命运,却从来没有真的怪过你。
“姐,不斗了行么?”舒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用缠满绷带的手抚摸着:“我也没想到,就这样怀了瑾凉的孩子。
我本不爱他,只想报复你。可是在跟他相处的这个过程里,明知他心里的人一直是你。但我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
瑾凉说他愿意对这个孩子负责,我想……姐,我最后还是赢了。我永远拿走了你的叶瑾凉。”
我承认当我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泪水差一点就控制不住了。不是伤心。不是不甘,而是非常轻松非常释怀的。
“那你……好好对瑾凉吧。”我握了下舒颜的手,很轻的。只觉得她指尖冰冷的,跟她曾经做过的那些冷血的事,很像很像。
我已经忘了曾经那些年少骄傲的岁月里,有没有牵着她的手走过一场真心交流的姐妹情。也不知道她何时蜕变的爪牙,把我的人生扯得血淋淋。
我想孩子真的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也许,能捡回丢失的良知和迷失的方向。
“姐,我会的。”舒颜大概是有点累了,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以前的事愿赌服输。现在我只想保护好我的孩子。姐,你为了叶子。也是可以把一切仇恨委屈都压下去的,不是么?”
我说好,也许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愿你记住今天说的话,我们各自安好。
从医院走出去后,我没有叫出租车。一路走,一路澎湃着心潮。我买了一份很大的冰激凌,吃着吃着就冻的鼻涕眼泪一起流。
华灯初上的夜色愈见朦胧了视线。我才意识到----我真的丢失了我的爱情,我的爱人。
我蹲在路边,暖洋洋的店铺灯光照着我疲惫却精神饱满的脸庞。这才是真正的,属于我的单身三十岁该有的状态么?
我该让谁看看今天的我,是不是够坚强,是不是够漂亮?
我把冰激凌盒放在面前,双手环抱着膝盖。我用这样蜷缩的方式来举行重生的仪式,一帧帧一幅幅的,全是叶瑾凉渐渐破碎的脸。
我就像个坐在旋转木马上却要坚持放手的调皮女孩,哪怕摔得遍体鳞伤,也要把他从虹膜里抹去……
可惜这么好的气氛,这么适合矫情的节奏,却被我一抬头,看到冷饮盒里的一块钱硬币----全都破坏了!
丫的谁把我当乞丐啊?!
“已经化了,浪费甜点的人不可饶恕哦。”
我蹲在地上,抬起头。沿着漆黑的皮鞋尖,笔直的西装裤,一路攀升了视线。直到看到江左易那张有点疲惫有点苍白的脸。
十一月低的冷空气还能融化我手里的冰饮,是因为我的手心太燥,还是因为心里太热?我丢下纸碗,突然拔起身高窜了出去,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并开始失控地纵声痛哭着。
“腰……”江左易被我撞得退后了两步才站稳,却没有如他一贯冷血无情的作风把我推开。
“我好累,今天不上课了,不学习了,你就让我哭一会儿行么……江左易,你不是说让我只管放手做,血由你来擦么!
眼泪行不行?你擦不擦!”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大衣搂住我瑟瑟发抖的身子,心跳强有力的,呼吸的白雾缭绕在我迷离的视线里。
我的双手沿着他的前襟慢慢攀着,一寸寸,游过衣领,掠过喉结,最后用指尖擎住他的下颌,沿着双颊抚摸。
“你告诉我 ,如果一辈子都忘不掉心里的那个人……我还能不能开始新的生活?江左易,你用了多久呢?”
粗暴地打掉了我的手,他抢上前一步将我按在了邮筒上!
疯狂而旁若无人的吻,吻在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边,吻在行人唏嘘不已的口哨中。我只觉得全身心像水一样慢慢展开,四肢不断地软化,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放开我。单手捋着我的刘海,然后问我:“只要这么久……够不够?”
我舔了舔唇上残留的薄荷口香糖气息,终于笑出了理智:“江左易,可你是个有毒的男人。”
“你怕?”
“还好。”我摇头。
“那走吧,今晚阿楠做了法国菜。”
***
昨晚的庆功宴一直h到下半夜三点,我被陆照欣扶回家的时候基本上是意识全无的。
开盘才刚刚一个星期,预售合同净值就已经超过了十六亿。定金率高达百分之四十六,一跃成为本年度民企排行榜冲底的一匹黑马。
现在距离一期宣传结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