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艘非常漂亮的画舫,铁心源亲眼见过的这艘船的整体面貌。
船舱里却不如外面那样好看,被丢进船舱之后锁骨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忘记了自己需要第一时间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身材高大的大食人,矮着身子走进了船舱,将铁钩的另一头锁在一根铁柱上,然后就走出了船舱。
昏暗的油灯下,四张满是泪水的肮脏面孔出现在铁心源脑袋的上方。
那是四张极为稚嫩的脸,铁心源第一时间就明白这四个人的身份,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那个所谓的山中老人需要的未来弟子。
“你也是被他们捉进来的?”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小声问道。
铁心源瞅了那家伙一眼,觉得这就是一句废话,就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没用的,我们试过了,船舱非常的结实,我们逃不掉。”
“滚开!”
铁心源怒喝一声,那四张苍白的面孔就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了。
他站起身子,向前不过走了两步,肩部锁着骨头的钩子就让他痛苦不堪。
“你们也被锁住了吗?”
“没有!”黑暗里传来一声无精打采的回答。
“你们进来几天了?”
“最早的四十二天,最晚的是你,一柱香的时间。”
“我是洛阳人,已经被捉来十一天了,你是哪里人?”另一道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土生土长的东京人。”
铁心源回答过之后,就靠着船舱摸索到了那道铁索。
铁索不算粗,上面有一道拳头大小的锁扣在上面。
跟巧哥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铁心源对于大宋的锁具,也就有了一定的认识。
这是一把吉祥锁,比自己家里的一字锁要高明的多。
只要打开这把锁,铁心源觉得自己就能自由了。麻烦的是锁在自己锁骨上的这把黄色的钩子。
也不知道这把钩子是什么材料制作的,只要自己稍微活动一下钩子就让自己痛不可当,如果安静下来,进行轻微的活动。就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身子震了一下,这艘画舫开始行驶了。
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很长的时间,尽管铁心源心急如焚,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准备等到天黑之后。再做打算。
船舱里的气味非常的难闻,这一点铁心源还能忍受,只是受不了总有人哀哀地哭泣,还有人在一遍遍地喊着爹娘的救我的废话,如同魔音灌耳。
“喂,东京来的这位兄台,你可知道我们如今身在何处吗?”
铁心源摇摇头,想不出这家伙怎么会问出这样的废话,不是已经告诉他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了吗?
看在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张嘴道:“东京。汴河上,估计再有半个月的时间,汴河就要结冰了。
我们在船上的日子不多了。”
“我叫张怜秀,你呢?”
“铁心源!”
很短的时间里,铁心源就从这个张怜秀的嘴里,知道他爷爷是谁,他父亲是谁,他的哥哥是谁,甚至还知道了他母亲的闺名。
铁心源知道现在是张怜秀一生中最恐怖最无助的时间,多提提亲人的名字。让他多少有一个安慰,好幻想一下自己亲人来解救自己的场面。
当油灯的灯碗里的菜油烧干的时候,船舱顶上的小门打开了。
那个高大的大食人再一次走了进来,换好油灯之后。重新检查了一下铁心源身上的钩子和顶上的吉祥锁。
取出一盒味道非常奇怪的药膏粗暴的涂抹在铁心源的伤口上。
不知道是什么药,伤口感觉如同着火一般疼痛,铁心源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却不喊叫出声。
大食人扭正了铁心源的脸,用古怪的汉话道:“可能有资格成为老祖的弟子,最后进入天国。享受人世间能够享受的一切。”
铁心源想要再问两句,后脑勺却猛地一震,脑袋不由自主的耷拉了下来昏迷过去。
大食人像抗着一袋面粉一样的将铁心源扛了出去。
张怜秀很为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担心,忍不住大哭起来……
不过他的哭声很快就停止了,因为他看见已经被打昏的铁心源竟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上了船舱之后,铁心源才发现天色已经变黑了。
满是垂杨柳的汴河上,只有很少的几艘船在溯流而上,这是最后的运输季节,一旦汴河封冻,整个世界就好像也被冻住了。
大食人扛着铁心源跳上了一个码头,只看了一眼,铁心源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许东升的家里。
许东升就站在小门前面等候大食人,见铁心源的脑袋无力的耷拉着,就随意的扒拉一下。
然后对大食人道:“穆辛大人在等你,快些进去吧,如今,全东京的人都在找这个小子。”
大食人扛着铁心源往里走,一面走一面道:“他的母亲不相信?”
许东升拍拍自己的脑门道:“易普拉辛,这里是大宋,不是你的故乡,这里的女子远比你想象的要聪慧。”
易普拉辛点点头道:“河道上有巡检司的人在搜检,所以我才会掉头回来。”
许东升长叹一口气道:“现在麻烦了,我这个见证人,现在被官府盯上了,虽然有张兴从中斡旋,可是庞大的王家,不是张兴和他父亲能够得罪的起的。”
易普拉辛探出一只手拍拍许东升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我的兄弟,穆辛大人会解决你所有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