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手底下的将领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秦佑安已经看完了信,他一瞬间的惊怒之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似乎比之前又多了几份无奈和恼怒,可能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度,他忍不住伸手抹了把脸,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将心中那股愤怒和心底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给狠狠地压了下去。
陈修远来的信,一开始还好,说得各种好消息,比如,应天府一切安好,试验田里新型的农作物长势极好,若是产量真有那么多的话,以后可就再也不愁饿肚子了。将士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至于庄稼,灾后种植的水稻,长势也不错,马上就能收获,产量不必往日差多少,让大元帅放心在外征战,不必担心粮草问题。
早在占据应天府的时候,为了恢复农业生产,攻击军需,秦佑安不但积极修筑河堤,兴建水利,还派诸将在各处开荒垦地,抽点民间壮丁,编制民兵,农时则耕,闲时练兵,且耕且战。总不能一直在老百姓身上搜刮粮食,如今,总算是有了成果。
因为前世,秦佑安就已经做过一次了,而且取得了极好的效果,这一世,秦佑安依旧按照老办法,而且因为有经验,还少走了许多弯路。
这个法子,何韵婷也曾经跟宋良秀提起过,宋良秀对此赞口不绝,对何韵婷亦是刮目相看。
这些事情都很让秦佑安高兴。
只是,后面的事情,却让秦佑安的心情急转几下,暴怒异常——
他最担心、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是愿意给母亲找个男人,不愿意让母亲孤独终老。但前提是,由他来亲自挑选,家世、品性、样貌都要顶尖的,而不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野男人,去勾引母亲。
而且,那个男人的身份还是……
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陈修远原本是没有发现端倪的,因为他不可能专人派人盯着太夫人的,那可是大不敬,他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可是,身为应天府暂时的掌管人,几天下来,他总会听到一点风声,比如太夫人总是乔装打扮跟一陌生男性外出游山玩水之类的事情。
他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因为那是太夫人的私事。只要太夫人不作出什么令大元帅府蒙羞的事情,牵连大元帅的名声,他根本不会多管闲事。
不但不会管,他还会帮忙遮掩,不至于让人发现太夫人跟男子相交甚密,传出不好的名声来,更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大张旗鼓地向大元帅禀报。
只是后来,他又听人说,那人说对方是个身形高大的文士,查起来又查不到什么可疑之处时,他突然就想到了上一次的方承安。
要知道,上次那方承安就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太夫人,太夫人觉得他略点可疑,才告知于他,让他多注意他几分。
可惜,他却在方承安的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这算得上是他一辈子的黑点——
他不但亲自将他招进了帅府,甚至在发现问题后,还让他在他眼皮子底下给跑了,上次,他还不得不为这事向大元帅请罪。
所幸,大元帅并没有怪他,依旧对他信任有加。
这一次,那方承安会不会故技重施呢?
然而当他发现这一点,并且做出反应的时候,对方已经连夜离开了。
他顿时反应过来,也不管是不是什么巧合了,一边派人围追堵截,一边连夜派人给大元帅送信。
四五百里地的距离,若是快马加鞭,一天一夜的功夫,足够赶到了。
信中,陈修远不但提起来这件事,甚至于,还提到了自己的猜测,以及上一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的方承安。
陈修远不知道方承安是祁五,但秦佑安知道呀!
所以,他一看这封信,就明白勾引母亲的人是谁了。才会如此暴怒。
之所以会如此确定是祁五,是因为此事并非无迹可寻。
第一次是,在旻州的时候,娘亲就亲口问他,祁五是谁?并言祁五亲口告诉她他的身份。
他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第二次是她在合州,娶妻纳妾的时候,祁五派人送来贺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信。
在信中,祁五堂而皇之地用亲密的口吻问候母亲,好似他们有多么亲密的关系一般。
他为了此事,还恼怒了几天。
后来干脆询问了娘亲,当时,娘亲的态度,虽然还算正常,还矢口否决了这件事,似乎不太愿意谈及他,但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妙。
他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继续追问。
那个时候,他便跟母亲关系匪浅了吗?
如今,他又趁着他出征的时候,来勾引娘亲,果真是可恨之极。
秦佑安想到这里,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升腾起来,他狠狠地将信纸攥成了一团。
——祁五,我跟你势不两立!
我绝不允许,你跟娘亲在一起。
母亲可以有男人,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祁五。
等他这次出征回去,就替娘亲安排此事。
娘亲两世都未嫁人,一时之间被祁五迷惑也是有的。
毕竟,祁五的确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
等母亲见得多了,早就将他忘掉九霄云外去了,哪还会记得起他?
秦佑安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秦姝会背叛自己,将机密泄露给祁五。
因为他非常清楚,她心里最看重的人就是他,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对他毫不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