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明亮的星星在夜幕中闪烁光芒。
医疗翼门口,小蛇们和新赶来的小狮子们还在沉默地等待着,他们不时瞥向那扇白色的大门,希望庞弗雷夫人可以从里面走出来,告诉他们海兰德已经安然无恙。但从中午到现在,那扇门始终紧闭。
“邓布利多究竟在搞什么鬼?”德拉科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哈利黑色的头发已经凌乱得超过了鸟窝,这段时间他不停地蹂躏那可怜的头发,他烦恼地说:“邓布利多是当今最伟大的白巫师,他肯定能救得了兰德尔!”
德拉科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说:“好吧,希望邓布利多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扭过了头。
站在哈利旁边的,是赫敏和罗恩。赫敏此时口中念念有词,罗恩听得都迷糊了,为什么梅林会和什么上帝在一起,还有玛利亚,那是谁?亚瑟王的别称吗?
另一边,达芙妮双手抱于胸前,栗色的眼睛中透着疲惫:“布雷斯……兰德尔会没事的,对吗?”
“他会没事的。”布雷斯简短地说,他倚靠在墙上,勉强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
达芙妮咬了咬唇,轻轻勾住了布雷斯的手指。
布雷斯反手握住,感觉对方的手一片冰凉。
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阿斯托利亚双手十指交叉于胸前,默默地向梅林祈祷——兰德尔,你一定不要出事啊。
屋子里面,海兰德的治疗已经接近了尾声,他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呼吸声已经变得平缓,他的脸色虽然此刻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多了些血色,看上去不再像是快要死去的人一般。
“阿不思,”庞弗雷夫人收起了魔杖,她看上去依旧忧心忡忡,“他体内的魔力太强大了,除了他本身的魔力,其余的三种每一种都无法被彻底消灭。而且他现在的魔力还处于生长期,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我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帮他暂时恢复平衡,但下一次爆发,他很有可能会撑不过去……阿不思?”
“波皮,”邓布利多的眼神有些恍惚,他盯着海兰德,说,“能不能让我和这个孩子单独待一会儿。”
庞弗雷夫人一愣,不明白校长先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奇怪的要求。
“拜托了。”邓布利多的口气虽然委婉,但同样不可置疑。
庞弗雷夫人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门打开的瞬间,她顿时被一群久候的小蛇团团围住,门再次被关上了。
昏暗的医疗翼里,邓布利多站在海兰德的床边,湛蓝色的眼睛微微失神。就在刚才,他和海兰德体内魔力接触的那一霎那,他顿时感觉到,两股魔力交融在了一起。
世界上没有两个人的魔力是完全相同的,但此时他们两人的魔力却没有丝毫阻力地融合在了一起。身为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又怎么会不明白这里面的涵义?
答案唯有一个,那就是这股魔力本身就属于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闭了闭眼,抬手,接骨木魔杖轻巧地划出一道弧线,一阵耀眼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透明闪烁着金线。
线的两头,是海兰德和邓布利多。
“怎么会?”邓布利多喃喃出声,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血缘检测魔法表示,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他的儿子。
他和……格林德沃的儿子。
邓布利多当年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会和格林德沃拥有共同的孩子。那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遐想,他们会拥有一栋不算大但很温馨的房子,每天一起讨论魔法,一起生活,再生一个孩子。等孩子大了,他们就去旅行,从英国走到德国,从德国走到法国,走遍整个欧洲,一起去探访火龙的山谷,一起去寻找精灵的森林。等到什么时候累了,就回到家里,一起把他们的魔法心得和旅行经历记录下来。最后,一起死去。
但是,时间告诉他,幻想永远是幻想,成为不了现实。
邓布利多怔怔地看着海兰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似乎在隐隐作痛。海兰德的面容和格林德沃有六、七分相似,但唯有那双眼睛,却大不相同。邓布利多以前一直故意避开他,所以也就没有发现,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
沉睡中的海兰德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邓布利多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触他的头发,但伸到一半的时候,却顿在了空中,最终,缓缓地收了回去。
“他是我的孩子……”邓布利多的声音古怪而沙哑,“我和盖勒特的孩子……我和盖勒特的孩子……”他坐在椅子上,用手捂住了眼,渐渐的,大滴大滴的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要是别人看见了,准不会认为眼前这个人会是欧洲现在公认最伟大的巫师——他哭得像是个孩子。
第二天,郁金香城堡。
格林德沃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研究圣徒从各地送来的情报,他的手指不时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要是有熟悉他的圣徒在,就会明白这是格林德沃思考时的习惯性小动作。
这时候,一只猫头鹰从空中飞了进来,它乖巧地把系着信的腿伸了出来——动物的本能告诉它,眼前的这个人可不好惹。格林德沃挑了挑眉,伸手把信取了下来。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