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托了恩和的福气,家中很是富足,谢嬷嬷还是保留了以前的习惯,屋子里从不点大灯,到了夜里若无事也就点一盏小油灯,米粒大小的灯光,在漆黑的屋子里越发显得单薄微弱,张成媳妇根本看不来谢嬷嬷脸上的神情,福了福身子,习惯的坐在脚踏上:“妈叫我来......”
谢嬷嬷的声音有些空洞:“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没教好红玉,若早知道她是如今的样子,我到宁愿不生。”
这话说的极重,张成媳妇吓了一跳:“妈这是怎么呢?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她毕竟还是孩子,好好教导几年性子也就转过来了。”
谢嬷嬷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我不想那孩子竟然有了那样见不得人的心思,福晋那么聪慧,肯定知道是红玉下的手,要不是福晋,红玉这会早不知道被买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也不能姑息了她,找你来就是跟你说,你给红玉远远的找一户人家,不拘是干什么的,早早打发她嫁出去,我们母女一场,我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以后她过的好是她的本事,过不好那是她应得的报应,以后也只当家里从来没有过红玉。”
张成媳妇听的越发糊涂:“红玉到底做了什么?”
谢嬷嬷这才怔怔的落了泪:“真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孽债,她竟然给福晋喝的参汤里下药呀!”
张成媳妇猛然站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她,她.....”她半响才道:“她这是要害死咱们一家呀!”她说着也哭了起来:“我跟她哥一天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疏忽,生怕做的不好堕了福晋的脸面,没想到她倒好,竟然敢......”她越想越悲凉,大哭道:“这还有什么脸面再给福晋做事呀!”
谢嬷嬷拉着张成媳妇的手:“福晋是个明白人,她不会为难你们的!”
张成媳妇一把甩开了谢嬷嬷的手:“妈说的简单!主子爷能饶过咱们?果真是咱们家的好女儿,生生要了一家人的命!也罢,既妈说这话,我定给红玉好好找一户人家嫁了!”
怒火和恐惧失望悲凉让张成媳妇几乎要生生撕了红玉,她转身出了屋子,迎着夜里凉风进了自己的院子,找了人吩咐。
恩和正坐在炕上逗弄孩子,听说谢嬷嬷告了病假,微微有些出神,半响才叹息了一声,一会持觞从外头进来,在恩和耳边低语了几句:“主子爷把珊瑚买进煤窑子去了,珊瑚到是认了什么事都是她做的。”
恩和瞧了一眼在外间做针线的玳瑁:“下头的丫头你尽快□出来。”
持觞便明白了过来,微微颔首。
胤祚这两天有些忙,等着皇子册封完之后,府内的人员是要按着制度增减的,像太监一流的人肯定会多不少,他一是要先预定下各处的长官,在一个还要让知根知底的人进府当差,上下就要打点一番。长史,头等护卫,二等护,三等,典仪各,牧长,典膳,管领,司库,司匠、司牧都要定下来,像长史肯定是邱先生来做,岳岩做典仪,张闰年,大泽大江自然都做的是一等侍卫。
他心里有个大概了才去跟恩和商量,去了屋子桃子正在哭,五斤和哼哧真要恩和抱,恩和手忙脚乱,胤祚忙去里面换了件衣裳,又洗了手脸接过了桃子,原先看着桃子是跟恩和亲,如今瞧着这丫头就只喜欢她阿玛,一到胤祚怀里立时不哭了,小姑娘葡萄一样黑亮的眼被眼泪冲刷的愈加清澈透亮,小手蜷在一起,委屈的直吸鼻子,把胤祚给心疼坏了:“瞧把我们桃子委屈的,不哭了,阿玛在呢!”
五斤一到恩和怀里就寻着奶吃,恩和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解开衣裳喂奶,胤祚一转眼瞧见,眼睛直了直,忙又咳嗽了一声,抱着桃子坐在榻上,瞧着窗台的一盆文竹说话:“院子里的人手总要安顿好,你有什么想法?”
恩和看见胤祚那坐的笔直的样子,轻笑着道:“人你看着安置就是了,我如今也没有精力。”她才说完,自己又怔了怔,什么时候她对胤祚就信任到了这地步?
胤祚似乎并没有察觉,依旧逗弄着怀里的桃子,跟孩子认真的说话,桃子并不能懂,只是却目不转睛的看着胤祚,父女两在这秋日的秋日的阳光里,镀了一身柔和的光,美好的仿佛是一幅画卷,看的恩和觉得心里涨满的几乎酸涩了起来。
有丫头进来道:“谢嬷嬷和张嫂子来给福晋请安。”
恩和收起情绪看了一眼胤祚:“快让进来。”
两人的神情都算不上好,甚至谢嬷嬷是明显哭过的,进门两个人都跪下磕头,恩和一怔,也明白了过来,叹息了一声:“我是知道嬷嬷和嫂子的,快起来。”
张成媳妇道:“奴婢跟妈做主,把红玉嫁到甘肃去了,嫁的是个庄户人家,咱们家也是一般人家,只给陪了些寻常的衣物,别的都没有,因走的匆忙,也没来给福晋磕头,因此奴婢和妈专门进来给福晋磕头。”
甘肃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穷苦,嫁给农户又什么都没有陪,一家子也算是舍了这个女儿了。恩和有些替谢嬷嬷难过,但却绝对不是对红玉的同情,她让丫头扶了谢嬷嬷和张成媳妇起来,叹息着道:“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吧,这事只当是过去了,等过上几年,就做主给虎子脱了籍,让孩子也在外头正正经经的考个功名出来!”
张成媳妇惊喜的抬起了头,看了看恩和又看胤祚,胤祚颔首道:“你们福晋说的很是,谢嬷嬷奶了你们福晋一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