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鸣笑着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门,“阿姨给你买电脑是让你玩游戏的吗?而且你个工科生,整天折腾电脑做什么。”
“去去,边儿去。”孙朗一把打掉了在脑门上动土的爪子,“自动化懂吗?计算机才是根本嘛。咱虽然不像机电系那群变态,但是顺应潮流才是正经,你就不知道我那些学长们对计算编程有多痴迷,如果能把这些应用在实际生产上,工厂哪还用得着那么多参差不齐的劳动力,让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统统滚蛋才是!”
这句话说得强硬,甚至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陈远鸣看着对方脸上略显严肃的神情,内心却不由有些感慨。这大男孩看起来十足的开朗活泼,但是家庭的剧变怎么可能毫无痕迹,他父亲孙军正是从生产车间一路爬上来的干部,如果自动化真的全面代替了人工,估计很大一批老式厂房也要停工减员……这样的就业选择,又何尝不是一阵态度坚决的报复呢?
不过这团乌云来得快,去得更快。似乎只是眨眼间,孙朗就又恢复了一派没心没肺的开朗,还拉着陈远鸣去参加他们院系的足球赛。
说是院系比赛,不如说是粉丝互掐。如今的中国足球可不像后世的过街老鼠,1994年甲a刚刚职业化,每逢比赛日工体那都是人山人海,分帮扎堆为自家的球队呐喊助威。北京市参加甲a联赛的就有两支球队,然而这届比赛国安队只拿到了第8,八一队还比它落后一名,多少北京大老爷们泪洒当场啊,因此申花、万达等队的支持者也就成了他们的死敌。
换到大学里,来自天南海北的学生们当然也会选择支持本省的球队,联赛掐的不过瘾,那就自己亲身下场练练呗!各种大大小小的校内足球赛也就应运而生,这次算是北理自动系的内战,人手凑不齐就混乱呼朋唤友,踢是要认真下场,但是毕竟跟系外或者校外比赛不一样,说是比赛,不如说是自家兄弟们的小打小闹,没人会打出真火来。
然而这样的游戏性质,陈远鸣一开始也有些不适应,他不是没踢过足球,但也要看看是哪年的事儿了。早就把幼时的技巧忘得七七八八,这一年多虽然跟着张刚进行了系统的体能训练,但是个人搏击和足球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一上球场自然就原形毕露。铲球铲不到,传球能传到敌方脚下,偶尔带球都能带丢,这样惨不忍睹的水平居然还不算场上最差,双方闹出的乌龙简直数不胜数。
比起来孙朗的水准就高太多了,之前算是高中校队主力,开学后又代表系里出去打了几次比赛,也算个小有名气的足球健将。在这样一群菜鸟的映衬下,他生龙活虎的英姿就更加招人,每次进球后,求表扬的眼神就闪闪发亮,恨不得跟所有队友、观众炫耀一番。
虽然也在场上添着乱,陈远鸣却发现自己目光越来越不受控制的跟在了那个大男孩背后,看他开心的大笑,旁若无人的炫耀,跟队友们挤成一团打闹。3、40分钟跑下来,汗水早就浸湿了上衣,那小子就掀起还有点干的衣角,胡乱抹掉脸上滚落的汗珠。在撩起的运动衣下,紧致的腰腹毫无瑕疵,腰线勾出了一条漂亮的弧度,浅浅的人鱼线被运动裤盖住,留下一丝让人遐想的空间。
陈远鸣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口干舌燥起来。在这彻底的青春氛围包裹下,那颗提前老化的心脏似乎也重新跃动起来,发出砰砰的声响。只是这一瞬间消逝的太快,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身侧就传来一声大吼。
“小心!”
赛场上走神是个什么后果?现在陈远鸣知道了。足球几乎是迎面飞来,距离太近,他只来得及用手虚虚挡了一下,但是这动作不但没有挡住球,反而连带手臂一起撞在了脑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脚下一滑,哐当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鼻子被砸得火辣辣一片,摔得太猛甚至产生了一阵眩晕,陈远鸣吸了吸鼻子,发现热热的液体沿着嘴唇滑落,伸手一摸,一片鲜红。
“豆豆!”
正上方传来一声低呼,不知何时孙朗已经跑到了自己身边,正一脸紧张的看过来。
“操,都流鼻血了,刚才是谁踢的!哪有照人脸开球的啊!”愤怒的扭头冲背后的同学们吼了一声,孙朗干脆扒下自己的球衣,递给了陈远鸣,“先拿衣服堵着,我带你去医务室……”
“哪有那么夸张。”仰躺在地上,陈远鸣含含糊糊的说道。
孙朗可不听这一套,直接拿衣服抹掉了那些碍眼的鲜血,一把拉住了陈远鸣的手腕。“那可是足球,小心脑震荡!”
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不那么干燥,带着汗湿的潮热。手里是半湿不干的球衣,鼻腔内充斥着血腥味,还有操场上的泥土和阳光味儿,乱七八糟的混杂在一起。太阳已经微微西斜,橘色的光线从上而下打来,给身前那人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似乎连他那长长的、如同小马驹一般的浓密睫毛都变得金灿灿闪闪发光。
陈远鸣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没有半点反抗就被对方拽起身来。一条手臂用力的撑在腋下,帮他站稳。孙朗略带担忧的面孔凑了过来。“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
陈远鸣轻轻吸了口气,差点被鼻腔里逆流的鲜血呛到,干咳了两声,“不用,我能行……”
“你这小子,踢球时发什么呆啊……”带着丝关切,一只手伸到他头顶胡乱揉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