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从她体内退出,捧起她惨无血色的脸颊,呼吸微弱,双眸紧闭,显然早已痛晕过去。
“宝贝,宝贝……”他颤声唤她,她好像睡着了一样,全无反应。一手探向她身下,血仍止不住地往外流,出手湿腻,一手鲜红。
“安以默!安以默!”殷煌发急地大吼,用力摇晃。
血,越流越多……
扯过被单将她裹紧,一把抱起,疯了似的往外冲,一边跑一边喊:“宝贝别怕,没事的,老公救你,老公一定会救你,你会没事的,别怕……”
安以默缓缓掀开沉重的眼帘,入目是一片白,刺眼,病态的白。转转眼珠,四周是她所熟悉的摆设,点滴架,单人床,病号服……看来自己又住院了。记得她好像是跟殷煌在床上,当时殷煌弄得她很痛,痛得浑身冒冷汗,估计后来就昏过去了吧!不过这种事情竟然会做到住院,自己好像越来越不中用了。
门轻轻被推开,又轻轻被带上。轻快的脚步绝不是那人的,安以默看过去,一张舔舔的笑脸在眼前绽放。
“咦,醒啦!点滴快挂完了,再给你换一瓶。”护士笑着说。
“谢谢!”她张张嘴,声音沙哑难听。
“你呀!失血过多,身体又虚弱得不得了。要好好休养一阵才能复原呢!”护士一边拔出针头,一边说,“而且以你目前的体质情况也不宜受孕,就算,就算没有房事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孩子,所以你也别太伤心自责。不过幸好这次流产没有伤到子宫,你这么年轻,只要养好身体,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
安以默茫然看着护士,为什么她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懂?
“你说什么?流产?孩子?什么意思?”
护士挑眉:“你还不知道吗?”
接着恍然:“也是,才两个月不到,的确不易察觉。”
重新接驳好点滴,护士安慰她:“不知道也好,就不会倾注太多感情,加上月份小,也不容易伤身。不过你真的要好好休养,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妈妈身体健康最重要。”
护士端着托盘出去了,留下安以默躺在床上怔怔发呆。
她的孩子,她居然有过一个孩子却不知道!多么可笑!
她本有机会做妈妈的,她本该好好保护这个未成形的小生命的,可是没有!他来了又走了,好像全与她无关。
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她感觉不到他曾经在那里存在过。也许这就是报应,她害死了自己的至亲,所以现在老天把她的孩子也收走了。
无声的哭泣掩在被底,直至撕心裂肺。
流产之后,安以默似乎变得异常安静,不再与殷煌哭闹,也不吵着要离婚或是离开。每日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连花园也不去。
殷煌让她吃就吃,让她睡就睡,好像变成了一具完全听从指令,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空壳。而这样的安以默却让殷煌感到害怕。他宁愿她跟自己吵,跟自己闹,也不愿看见她空洞绝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不在乎。
他依然禁锢着她,却不敢再面对她。
他们的孩子没了,殷煌并没有太多遗憾。孩子对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就算有了孩子,他也从没打算让孩子钱扯掉安以默太多的心神和注意力。
令他感到深切痛苦与懊悔的是自己对她的伤害。他的疯狂害得心爱的女人流产,那天看着她惨白着小脸,血流成河的样子,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份痛楚与自责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人被自己亲手伤害至此,每每闭上眼就看见安以默倒在血泊之中,自己满手血腥,这一切都让他恐惧得不敢面对。
自从医院回来之后,殷煌没有再与安以默同床,两人分房而睡,一个痛苦,一个绝望……
在这一段安以默麻木到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掉的日子里,小蔚是她唯一感觉自己还活着的精神慰藉。
放寒假了,小蔚除了训练几乎都窝在安以默房里陪她聊天,吃饭,甚至看电视,打游戏。当然,基本上都是小蔚玩,安以默在一边看着,静静地不发一言。
“妈咪,我们出去走走吧,外面下雪了。”小蔚手里提着一截甘蔗跑进来,兴奋得手舞足蹈。
下雪了吗?安以默茫茫然朝窗外望去,这才发现天地间竟是一片雪白。
“仓吉师傅又奖励你了?”看着小蔚手里的甘蔗,安以默不禁回忆过往,才短短一年而已,为何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小蔚也长高了许多,已经快到她肩膀了。
小蔚把甘蔗塞到安以默手里:“妈咪,今天甘蔗特别甜,你尝尝。”
“好!”她微笑着咬了一口,细细嚼,甘甜的汁水冰冰凉凉,顺着喉咙滑入,沁入心脾。
“好甜!”真甜啊!一如曾以为的幸福美满。
“妈咪,出去走走吧,出去吧!别老呆在屋子里。”小蔚过来拉她,一个劲往外走。
“好吧!”拗不过他,她无奈答应。
一路从楼梯转下来,经过的佣人全都以惊诧的目光看着安以默,这还是夫人半个月来第一次下楼。
安以默径自往外走,小蔚轻扯她手:“妈咪,把外套穿上,外面冷!”
目光落在小蔚臂弯里挂着的大衣上,这个贴心的孩子。
接过他手上的大衣穿上,嗯,有些大了呢!这是殷煌照着她以前的尺寸叫人采办的,这段日子以来,真的瘦了好多,她都不敢照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