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虽然我不是他亲生的,到底还是做了他那么多年的儿子,当父亲的生病了,当儿子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毅康的错觉,他觉着弘翊在回答他的这句问话的时候用了很长的时间,弘翊的肩膀更是微微震了一下。毅康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点,自己的这个昔日好友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可是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什么都回复原状了。
弘翊,再一次地用自己的理智和意志力,将自己真正的情感深深地掩埋了起來。
“……既然你知道便好办了。我也是冒死向你提这个请求,你可以装作一问三不知,可是这关系到十三叔的心绞痛能不能根治。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嗯,说吧。我听着呢。”
弘翊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却还是沒有回过头來看他一眼。毅康站在弘翊身后,突然也不是那么想要去瞧瞧,当弘翊提起这个养父的时候,到底是一幅什么表情了。
“那个……”
毅康清了清嗓子,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个人踱了半天,刚开口就是单刀直入的话。
“若想治十三叔的病,得要你帮忙去拿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毅康这样的开头让弘翊不得不提起警惕,毕竟是有夜闯御书房的前科在,弘翊此时此刻,不敢轻易答应毅康的要求。
“你身上有一味來自苗疆的蛊药,是用來催发你身上功力的。我不要你身上的那味蛊药,可是我想让你能够引出制出这味药的蛊母。”
“……那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弘翊转过头來,毅康瞧着他脸上疑惑的表情,心情很是复杂。他不知道,弘翊是真的不明白这些,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在军机处练功的时候,喝过什么沒有。”
这次弘翊表现得倒诚实,点了点头,立马就回答了。
“有,刚开始是一日一服,后來便是三日一服,到现在,已经不再用药了。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那个是你说的蛊药不成?”
弘翊嗤笑了一下,这一声笑,把毅康给弄懵了。
“……有什么问題么?”
“我算是听明白了,蛊药蛊药,还是从苗疆來,其实是蛊毒吧。”
弘翊望着天说完这几句话,突然又回过头來盯着毅康瞧。毅康下意识地将双拳更是攥紧了些,刚想张口说些善意的谎言,弘翊却并沒有停止自己的侃侃而谈。
“你是想说,皇上给我喝的那些补药,其实是毒药?是为了操控我?”
“不是为了操控你,是为了为你瞬间提升功力。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在练什么心法,可是这心法至阴至邪,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他的威力有多大。如果沒有外力加以辅佐,你以为你是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对它运用自如?”
毅康倒不是意气用事,只是觉得话既然已经说开,又何必藏着掖着。话说通了,也许弘翊就愿意配合治疗了。毅康这般天真地期望着。
“哈。原來如此。”
弘翊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可是这样的笑声太刺耳,让毅康浑身不舒服。可是眼下时间紧迫,毅康也不想再和弘翊兜圈子,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題。
“你愿意和我合作么?将蛊母给引出來。”
“……这件事,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你给我三天时间吧。”
笑过之后,弘翊又回复到了之前的冷清。冷得就像一块冰。毅康呼吸一窒,万万沒有想到弘翊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來。若放在以前,他早就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开了。
或许真的是时间沉淀了一个人,阅历又改变了一个人。这一次,毅康就算如何愤慨,他也什么都沒说。他在用他温和的冷静向弘翊表达着一件事,变的,又何止他一个。
“好吧,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行或者不行,还请你三日后,这个时间來这小竹林。若你提前做了决定,直接到果郡王府邸來找我也可以。”
话毕,毅康一转身,便要往竹林外头走。走了几步,他又觉得不甘心,忽然又转过头來对着弘翊。
“我能问你个问題么。”
“……什么。”
黑暗里头,还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回答着他。
“你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犹豫呢?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回答毅康的,只有沉默,和某人翩然而去,徒留下的秋风落叶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