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到来之前,天地尚处在一片黑暗混沌之中。
风渐强,吹来了大片的浓云,遮挡住了星光,受惊的月亮也躲在浓云背后,空气中弥漫着大雨到来之前的濡湿气息。
初秋的夜,荡着一缕微寒,坐在出租车内,从机场赶往东郊山脚下的欧阳兰抱紧了肩膀。
从骄阳似火马德拉斯来到兴化,欧阳兰还穿着无袖t恤,兴化微寒的天气,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看着车外平静的夜色,欧阳兰内心深处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眼皮跳个不停。
“师傅,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欧阳兰问。
开出租的师傅头也未回,说道:“天黑,这段路也有点不好走,差不多还要四十分钟吧!”
欧阳兰不再说话,她从马德拉斯乘坐了十四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兴化,周身困乏,疲惫不堪,又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出租,骨头的关节发酸,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她不能睡,也睡不着,她急于见到未婚夫李景德,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在电话中大发脾气。
车外夜更浓,风愈强,一道闪电扭曲着划过天空,接着是滚滚闷雷之声,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拍打车窗。
司机师傅打开了雨刷,瓢泼大雨如同肆意翻卷的汪洋,出租车像汪洋中的一叶孤舟,摇摇晃晃驶向东郊。
黑夜,闪电,雷声,大雨,还有一辆迎面驶来的加长大卡车,然后是一声轰鸣,欧阳兰的世界就此颠覆。
这样的场境,对欧阳兰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如同记忆深处的梦魇,挥之不去,她不想回忆,却也忘不掉这样一幕。
欧阳兰本来有着显赫的家世,在京城欧阳家虽然比不上李景德家那样威霸四方,然而欧阳也算是名门大家。
时隔数年,同样的一幕再次降临,这似乎是命运的有意安排,欧阳兰逃不出这个怪圈子。
那一年,欧阳兰刚刚大学毕业,父母为了庆祝,特意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带着欧阳兰去马德拉斯旅游。
在马德拉斯,他们一家整整玩了一个星期,那七天时光是快乐的,欧阳兰永远也不会忘记,老爸在赌场中赢了一百欧元的兴奋样子。
老爸不缺钱,只是在渲泄赢钱的得意。
还有老妈挑到中意的衣服,拉着她,要给她也买一件的欢快表情,都深深的铭刻在欧阳兰的内心深处。
对于快乐,人的记忆并不强烈,每当回忆过往,痛苦会占据记忆的绝大部分,这是人类迄今为止还搞不清的记忆模式。
欧阳兰之所以能清楚的回忆起那七天欢乐的时光,是因为紧接着发生的悲剧。
玩了一个星期,从马德拉斯回到京城,飞机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的准确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分。
天空中大雨如注,她们一家三口,拦了一辆出租,闪电不停的闪烁,雷声滚滚不断。
一辆逆行的大卡车,像是从地狱中驶出来的,就那么无端出现在出租车前面。
出租车撞了上去,一声轰鸣,让欧阳兰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内。
她安然无恙,只不过受了一点皮外伤,然而她的父母却在永远离开了她,她伤心悲痛,也于事无补,只能强打精神打理欧阳家的生意。
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院的女孩,哪里懂得商界的尔虞我诈,欧阳兰显然不具备生意头脑,几次生意让她亏了数亿资产,不得不对外宣布破产。
在破产之后,心灰意冷的欧阳兰成了酒吧的常客,借酒消愁,排遣心中孤独和绝望,也就是在酒吧中,欧阳兰邂逅了陈一峰。
陈一峰是个好男人,对她体贴入微,一段时间内,欧阳兰受伤的心在陈一峰的呵护下慢慢平复,她认为陈一峰就是她要找的男人。
然而,欧阳兰自己也不知道,她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这颗心因为父母的去世和生意场中的打击,而一度死去。
但是陈一峰对她的温柔照料,又唤醒了她的心,她不安于眼前平静乃至平淡的生活,她要恢复欧阳家以前的辉煌,她向往出有名车入有豪宅挥金如土的奢靡生活。
陈一峰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欧阳兰为此常常发脾气,但陈一峰每次都让着她。
鬼迷心窍的欧阳兰以为陈一峰懦弱,她不知道陈一峰之所以让着她,是出于纯粹的爱情。
欧阳兰忍受不了眼前的生活,于是她又开始频繁的出入酒吧,高档的她消费不起,只是流连于那些低级酒吧中。
还是在酒吧中,她认识了李景德,那一晚,欧阳兰喝了个七分醉,都说七分微醺的女孩最美。
欧阳兰就是在那一晚上了李景德的床,她的心早就不在陈一峰那边了,她用身体的背叛想要和陈一峰彻底划清界限。
然而蒙在鼓里的陈一峰对欧阳兰一如既往的好,这让欧阳兰开不了口,于是她和李景德暗中商议了一个了计划。
刚刚过完年,京城还是天寒地冻,欧阳兰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和陈一峰一起看焰火,李景德亲自带着人用装着番茄酱的枪击中欧阳兰。
欧阳兰诈死,然后在陈一峰的世界中消失,给陈一峰留下的永难泯灭的伤痛,还有深深的思念和内疚。
欧阳兰这么做,就是为了能重新过上昔日的生活,她丝毫没有考虑到陈一峰伤心欲绝的感受。
事情过去了很久,欧阳兰也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