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身份不明
淮安王很是激动了一阵子。
当年妻子纪玉瑶怀孕时,两人结婚已经好几年,却一直没有喜讯传出,父母虽不在身边,却托在京的族中长辈张罗着给他纳妾,那时夫妻情深,心里哪能容得下别人?
就在父母苦苦相逼之时,妻子忽然有了身孕,夫妻二人自是喜不自尽,孩子还未出生就被当做珍宝一般盼望着、疼惜着,小衣服、小被子、摇篮、金项圈、长命锁和奶娘丫头预备了一大堆,只等他生下来承欢膝下。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隋炀帝因为怀疑大哥李渊心怀异志,忽然间没有任何征兆地将自已一家抄家流放,以试探大哥的心意。
天子一念之间,他们夫妻二人瞬间从云端跌落泥泞,多年精心修建的华美宅第充了公,置办的家什宝器、积攒的财物锦帛珠玉全被抄走,家奴卖的卖散的散,一个时辰间他们不但什么也没有了,还沦为犯人,而且还是无人敢同情敢出手相助的钦犯,他们的孩子一落地也是钦犯。
给未出生的孩子精心准备的东西一样也拿不到了,妻子临出发前想求官差拿几件小衣服和襁褓以防孩子生在路上,都被斥责拒绝了。
官宦人家的面子尊严已经全无,二人只盼着能够活下来,活到皇上回心转意赦免他们的一天。流放途中苦不堪言,整天地整天地走路,双脚都磨出了血泡,吃住粗劣不堪,还要被差役喝骂,两个自小养尊处优的人何曾受过这种罪?特别是妻子还拖着身孕,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两人恨不得去死了算了。
是妻子腹中来之不易的小生命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他们可以死,却不能害得自己的骨肉连出生的机会也没有,哪怕生下来沦为钦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就这样,他们互相鼓励,一步一步的捱着,强逼着自己活下去,可是路上实在太苦,吃的又很差,半路上孩子就早产了。
在周家人无私的帮助下,妻子疼了整整一夜才生下了女儿,却一落地就没了气息,满满的希望成了空,夫妻俩抱头大哭一场,还没得来及太过悲痛,就被逼着赶路了。
他求周家帮助掩埋,临行前细细地端详了苦命的女儿几眼,就被逼着出发了,从那以后,妻子就落下了病根,再没有生养过,那个女儿是她唯一生下的孩子,却永远失去了,妻子在身心的双重折磨下一直体弱多病。
再后来,大哥在晋阳起事并救下了他们夫妇二人,他也为了子嗣相继纳妾,很快生下了长女安阳和一众儿女,却因为那个失去的女儿对安阳格外宠爱。
他一直觉得愧对妻子,愧对那个可怜的女儿,却无法补偿妻子,更无法补偿那个可怜的女儿,所以无论他有多么宠别的女人,都不允许她们对妻子不敬,更不允许她们生出取代妻子位置的心思。
甚至为了避免她们使用下作手段算计妻子,他发下了不得狠话,淮安王府除了纪玉瑶再无正妻。
如今眼见妻子对安阳的弟媳周长生格外喜爱,两人也确实相象,她的年龄也与早夭的女儿相仿,最重要的是,她是当年的恩人周大嫂的女儿。她与妻子确实很有缘份,认她为义女虽然荒唐,但看在她膝下荒凉又体弱多病的份上,淮安王还是同意了。
只是妻子忽然却说周长生是他们俩的亲生女儿,就是当年那个在母腹中受尽折磨、生下来就早夭的女儿?
淮安王激动过后很快冷静下来,这也太荒唐了当年那个孩子出生后他仔细查看过,确实没了气息,怎么忽然会在他们走后死而复生呢?
既是死而复生,他们才刚走不远,周家人为什么不追上来告诉他们夫妻俩?这二十年来也没有半点音讯,现在却忽然跑来说当年孩子活下来了,还与女儿安阳做了妯娌,这也太荒唐了
而且世上哪有死而复生的事?二十年过去了,那个不幸的女儿恐怕早已化做了尘土。妻子只是太可怜了,可是可怜归可怜,李家可是皇族,血脉不容混淆,宗亲不可冒认,怎么随随便便就说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淮安王看着妻子有了神彩的美目,仿佛又是新婚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柔声道:“玉瑶,当年你确实受了很多苦,我们的女儿也确实很可怜,但事情已隔多年,你不要再想了,想多了只会更伤身体。那个周长生你若真喜欢,就认做义女吧,虽然宗室不能随便结拜认亲,我去给皇上说说应该没问题。至于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这句话,莫要再说了,宗室血脉,那能随便乱说?皇上再厚待我们,也不能犯忌讳。”
纪王妃摇摇头:“王爷,我虽然体弱多病,却没有傻,在没有把握的情况又怎能随便乱说?王爷想想看,当年周大嫂有一子一女,后来又生下一子一女,这个周长生名义是她的二女儿,却和我们那个女儿一般大,长的又和我这样象,不但象我,还象王爷,却与周家人没有半点象处,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周大嫂是什么人王爷也很清楚,给她十个胆她也不会做出让自己的女儿冒认宗亲之事。她能说当年我们走后孩子死而复生,肯定就是真的,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长生若是周大嫂的女儿,又怎能长得象我?而与周大嫂没有半点象处?王爷看了就会知道我没有说假话”
淮安王迟疑起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清楚地记得当年妻子在流放途中要早产临盆,却没有一个人肯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