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长生习惯性地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听到宫中应有的细密轻柔地脚步声、管事低低地喝斥声,还有宫女洗漱的声音和院里细碎的洒扫声。收藏*i。com
正奇怪着,才发觉看不到外面去,原来睡的是一张雕花的围子床,垂下来的枣红色帐子遮住了外面,而不是宫中窄窄的木床,这才想起她不再是辛苦劳累的宫女了。
宫女是很苦的。最苦最累的是分到杂役局的粗使宫女,八个人挤大通铺,吃穿差月银少,她们虽然辛苦,却因很少牵连到宫中的事事非非,反而能平安活够十年回家,却因为年龄大又攒不下多少银子,最后都是匆匆嫁了人,至于过得如何,当然各人有各命。
三等的一般都是各宫各院传话跑腿、端茶倒水和洒扫洗涤的小宫女,条件略好一些,四个人一间屋,不用挤通铺,月银是粗使的二倍。
她不敢太好,也不愿意过得差,就混了个二等司寝,管着两名小宫女,掌管主子的被褥枕垫帐幔等物,一人住一间屋,虽然窄小但床铺、箱笼、桌凳俱全,四季都有新衣,每月有二两月银,逢年过节或是做事让主子满意了,都会有打赏,所以她才背着家里人多攒了一百多两银子和一些贵重首饰。
她其实稍稍动些心思就可以做到诸如尚宫、掌事和大侍女之类的一等宫女,每月拿着五两的月银,主子的赏赐更加丰厚,住的是宽敞舒适的套间,还各有一个近身服侍的小宫女。若能做到这个地步,比一些不得宠的低等主子还强。
可是这个位置因为受到主子倚重和信赖,又掌握了太多的宫闺私密,一般是不许出宫的,她不想这一生蹉跎在深宫里。
如今这一切已与她无关,她不再春华宫的周司寝,只是一个怀揣三百两银子生活费的民女周长生。外面是很快就会迎来太平盛世的大唐,对女子束缚和压制最少的大唐,前世已经辜负了,今世她要好好地活。
天色还早,家里人就是晚上赶来了,大概也找个廉价的脚店住下了,不会这么早去兴安门外的,她还有时间再躺一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身为宫奴的她除了偶尔生病从没睡过懒觉,她都快忘了赖床的滋味。
很快,她泪流满面。再不能象前世放假时一样蓬头垢面地赖在床上,等姐姐下班回来给她带吃的,一边喊她“小金猪”一边用香味扑鼻的食物逗她。
而她则故意揭开被子,露出只着内衣的娇小身体,故意拧着麻花,撒娇地说:“好金圆,看在我色诱你的份上,快给我吃吧!”
姐姐则一般笑骂一边捏起香喷喷的肉包塞进她嘴里,然后拉她起床洗漱。
此情此景不会再有,长生心痛极了,再也不敢躺下去回忆前世。希望她美丽聪慧的姐姐,快点忘记自己离去带来的悲伤,找一个可靠的男人,好好地活下去。
她起身象往常一样练了一会修身瑜珈,这是姐姐教她的,她一为强身塑体,二为不想淡忘了对姐姐对前世的回忆八年来,只要条件允许,她从没放弃过。
很快薄汗涔涔。因为想着回家的路上洗澡不方便,她昨夜特意用菊香私下给的香澡豆洗了澡。菊香和她同为春华宫二等宫女,任司妆一职,掌管宇文昭仪的洗浴梳妆和脂粉首饰,在她的指点下,梳妆养颜手艺极让宇文昭仪称心,两人已成莫逆之交,昨天却因为有急事没有送她出宫。
香澡豆是有地位的主子才能用的,浴后肌肤温润细致,头发顺滑幽香,年老不生白发,菊香偷偷告诉了她秘方,反正大隋刚亡,宫中秘方大都流传了出去,她就是知道也不会招祸。
坐起身来,黑云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幽香满帐,宫里并不曾太过苛待,她穿的中衣和中裤都是柔软细密的本白色棉布,只是,从没人知道她最里面的层层缠裹。
她十四岁来了月事,因为能吃饱饭,身子开始使劲地抽条,腰肢纤细柔软,胸前一天天鼓起,肌肤一天天润泽,眼神越来越明亮动人,不再是那个瘦弱枯黄的乡下丫头。
可她却害怕了,因为再这样下去,她就出不了宫了,不是成了老皇帝李渊的禁脔,就是被赏于那个皇子或功臣为姬妾,无论配老迈还是配莽夫,她完全无法选择。
而且争储已到了白热化,就是赏于哪个年轻有为的皇子,谁能知道玄武门之变后他们的命运如何?
武德皇帝李渊特别喜欢曲线妖娆眉眼分明肌肤白净的少女,她越长越接近这个标准,即使老皇帝注意不到,也有媚上的太监象现今的星探一样替老皇帝留心。
想起李渊垂老的脸,她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十五岁那年的冬日,衣衫厚重时,咬牙花了一笔月银,央周嬷嬷买来一卷上好的白棉布,剪下一截,缠裹她日渐婀娜的身子,开始不敢太过显眼,只松松地缠了一层在腰际,并缝了带子方便解开。
因为是冬日,她又刚升了司寝,一个人住一间屋,所以没人发现。接下来的日子,她使劲地加饭变胖了一些,赶在脱下棉衣前又加上一层缠裹,看到没人注意,她又在日益丰满的胸部缠了一层。
等到春衫轻薄之时,别人都以为她发胖了才变得有点腰粗背阔,再加上衣衫皆宽大,嘲弄了几日也就没人理会了。
就是她后来渐渐瘦下来,大家也已经习惯了她曲线不太分明的身材,以为就生成了那幅样子。宫里没人希望别人比自己生得好,谁还会注意得到?
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