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呼吸稍微有些喘,当他看到杨柳仅仅是包扎着膝盖,也没有打石膏什么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些。
杨柳见唐宁并没有看到叶庭深,想必是他又隐身了,对唐宁微笑时,不忘转头对退到窗户边的鬼投以感激的一笑。但人家明显不领情,斜睨她一眼,就不屑再看他们,一双幽深黑眸专注的盯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唐宁见她对着窗户又是笑又是撇嘴的,就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半打趣一半担忧的道:“杨柳,你伤得最重的不会是脑子吧?”
“去你的,你丫少咒我。”她回头翻一个白眼给他,又问:“我又不是快断气了,你跑什么,不会慢点啊,瞧你这一头汗,别人还以为你听遗言来了呢?”
唐宁五官忽然一冷,身子往前一凑,喝斥道:“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堵住你的嘴。”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什么时候变得迷信了,居然也不能容忍听到不吉利的玩笑话了。
明明他前一刻才说人家伤得最重的是脑子!
他和脸离她只有一本字典的厚度,近得连细微的皮肤纹路都清晰可见,细如露珠的汗滴,稳稳当当的停在饱满光洁的额头,在灯光的泽射下泛着琉璃般的光芒,认真的眸子里是很复杂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近年来他总是爱用这种眼神看她,搞得她很是莫名其妙。
这张脸曾是她高中时代的全部信仰,伴随着她整个难捱的青春时光。这一刻,在两人鼻息可闻的近距离接触中,杨柳窘了,白净的小脸上泛起红痕,睫毛刷地往下一搭,很难得的羞涩了一回。
唐宁又何偿不是心跳加速,要不是害怕吓到她,或是怕她的伤口会疼,他一定会吻上去,尝一尝几年前错过的遗憾,尝一尝思念如注的属于她的诱人芬芳。
叶庭深不知何时已经回过头来,看着那边好似定格的美丽画卷,阳光般的少年和少女,生机勃勃如初春的花儿,是那么的美丽和般配。
而自己,只是一个见不得阳光的鬼,永远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羡慕着只属于别人的生机勃勃。人们都称他们为‘脏东西’,既恨又怕,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遇到他们。
他心中忽然没来由的郁结,喉头泛酸,脚便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他从床尾绕到另一边,上 床,斜躺在杨柳的身边,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刺痛他心脏的一幕,漠然的吩咐:“天快亮了,我需要休息,让他走。”
杨柳傻眼了,没想到这只鬼竟然会如此不给面子,公然的躺在自己身边,还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冷漠的下逐客令。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连事情都没给唐宁说清楚,就赶他走,这样对待关心自己的朋友,她实在是做不到啊。
她尴尬无比,眼睛在一人一鬼身上转动,然后把手放进被子里,一边对唐宁僵硬的笑着,一边用手指头在叶庭深手心上写字:二十分钟。
唐宁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靠近,所以才挤出不自然的笑容,他缩回身子的时候,顺便坐在床头,声音里有难掩的失落,“柳儿,要是笑不出来就别笑,那么勉强干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需要在我面前伪装了?”
她抬起右手摸自己的脸,随口胡说:“可能是今晚被吓到脸僵了吧。”此时此刻,换了谁被帅到人神共愤的鬼和帅出天际的人同时逼近,还能做到坦然处之?
叶庭深同样在她的手心里写字,才写了两个笔划,她就痒得受不了,嘿嘿笑着,然后大力抽出手来。
唐宁皱着剑眉,不解的问:“你这突然的又是在笑什么?”总觉得她今晚有些怪怪的。
叶庭深暗暗发笑,闭着的眼睛微微弯了弯,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十分钟。不走,后果自负!”
杨柳黑线了,特无语的瞧一眼枕边的鬼,心想早知道他是打对折,她刚才就该写上四十分钟才对。
然后,她露出十六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努力调整心情,催眠自己,就当鬼不在,就当鬼不存在。
唐宁想去揭开被单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伤,“柳儿,除了膝盖上的伤,真的没有哪里疼了吗?我还是马上安排人给你做全身检查,免得留下后患。”
她立刻用能动的手肘压住纯白色被单,忙说:“除了擦掉一块皮之处,连头发丝都没有少一根,你就放心吧。不信我下来走给你看看。”
他连忙按下她要下床的假动作,默了默又说:“你别下来,好好躺着。我还是去问医生才能放心。”
“唐宁,你回来。”她大声叫着快要走出病房的男人,“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天都快亮了,你赶快回去补个觉吧。啊……哈……好困,我也要睡了。”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眼睛拼命的眨了眨,装出一副困到不行的样子。
唐宁怔在原地,转身。看她好像确实没有受伤的样子,就又回到床边坐下,“你睡吧,今天我就不去学校了,在这里给你免费做护工。别拒绝,就让我在这里清闲一天,好不好?”
不拒绝?身边有只鬼,她能不拒绝么?她敢不拒绝么?
然后,任凭杨柳怎么说,他都不肯离开,而叶庭深又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示威,搞得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后来,急中生智,想到那个出事的司机,便求唐宁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司机大叔伤得怎么样,醒了没有?”说起来,她真的觉得那位大叔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