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处中,杨柳一直在说服自己,他其实一点都不可怕,除了体温较凉之外,和人一模一样,除了爱捉弄自己之外,他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外表冷漠内心渴望温暖的人。
所以,她开始不那么怕他了,有时候,已经忘记他是鬼了。
然而,在这猛然间看到他诡异而恐怖的一面,她吓得魂都要飞了,见他分开的身体再一次合拢,张着嘴,好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了的气,快要窒息了。
叶庭深努力压制住体内腾腾的怨气,他一生气,那股怨气就会立刻涌出,蚕食他的意志,试图控制他。此时,他需要玉镯的灵力来压制那股涌动的恶念。
他冷冷的吩咐:“上来,睡觉。”见她还颤着唇不动,又说:“难道你要我像刚才那样做,你才肯上来吗?”
鬼这种生物,果然不能用人的逻辑去推理,就算他平时看上去再好说话,再像人,也改变不了他是鬼的事实,一发起怒来,便会吓破人的胆。
杨柳哆嗦着嘴皮,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不,我就来,就来,你别,别像刚才那样,我害怕,害怕,我睡,我睡还不成吗。”说到最后,已经有了哭腔。
她一边悄悄抹眼角的湿润,一边迈着极小的碎步绕到床的那一头,再慢慢地爬上去。全程都敢再没看他一眼,躺下后背对着他。
看着他,害怕。不看他,更怕。
他将被单轻轻搭上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子,伸手想去安慰一下她,或许是她从地面的影子上看见了他的动作,吓得低低一声轻呼,迅猛地扯过被子盖住头,清瘦的背脊抖得愈发厉害,连同床垫都跟着在轻微的抖动。
他的手又一次僵在半空,眸子里闪过一丝疼痛、悲凉。如果不是他想早一点修出可以驾驭肉 身的本领,何至于会这么吓她。
他与她同床,不是想占她便宜,而是想早一点不必再占她便宜。虽然与她同床,即便什么不也做,也是很美很美的事情,但这对于他来说,何偿不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和煎熬。
他是鬼,不能碰她,不能玷污她,不能接近她,不能喜欢她,不能对抱着她入眠的美好感觉而恋恋不舍。否则,会害了她,会害了她。
他对她的喜欢,来得措手不及,来得如此迅猛,教他想拒绝都力不从心。
越相处,越熟悉,越是有种不想放手的不舍。
好像,他们似曾相识!
他对着她的背影,想着自己的心事。她背对着他,想着他刚才的样子,怕得愈发厉害。
她颤着声问:“你睡着了还是不是这张脸啊?”可能是看鬼片太多,脑子里不停变换着那些恐怖的鬼脸,他们的脸都不是真的,变起脸来,比川剧变脸还任性。
他说:“我二十几年来用的都是这张脸。除非你不听话,我可能就会变一下。转过来。”
杨柳郁结,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暗骂自己道;叫你话多,叫你找死,活该。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地翻身过去,翻的同时,身子却往后移动,直到侧着的身体挨着床沿。
“睁开眼睛。”他盯着她白净脸庞因捂在被子里而闷得微微泛红的脸蛋,看着她因害怕而紧闭双眼颤动的睫毛,有些怜惜。
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莫不是他真的变脸了?!
她慢慢地先睁开一只眼睛,只眯出一条细细的缝,当看到他还是那张俊美如神抵般的容颜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见她如释重负的样子,他的嘴角扯了扯,眸中少些冷毅,多了些温柔,在灯光掩映下,有些情意绵绵的氤氲,如宇宙洪荒中的两颗明珠,亮却不刺目,带着润泽的光晕,柔和、柔情。
杨柳此时才睁开两只眼睛,腹诽这男人怎生有这么多面,一会眼眸如刀锋凌厉逼人,一会又像玉般温润清雅,真是教人捉摸不透啊。
一个如鲜花般盛开的女孩,一个像秋叶静美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单,肢体不曾触碰,却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一个温热,一个微凉,一个鲜艳,一个华美,就这么四目对望良久,气氛从恐惧诡异变成些暧 昧羞涩了。
杨柳觉得,须得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她很小声,貌似也很真诚的说:“你这张脸很好看,真的。”言下之意是,很好看,就别变了,千万别变了。
他眨了一下眼睛,长扇形的睫羽在眼下打出一片浓暗影,眸中显出柔色,菲薄而性感的唇瓣轻启,鹦鹉学舌的回:“你的脸,也很好看,真的。”
白里透红,很好看;明眸皓齿,很好看;柳眉红唇,很好看;精致轮廓,很好看;玲珑软体,很好看……
她被他那柔情似水的眸子和醇酒般的嗓音给弄得脸红了,心跳漏掉一拍,随即垂下眼帘,含糊的说一句:“我困了。”
他轻浅一笑,“睡吧!”然后背对身按掉台灯,“杨柳,你可以相信我!”
一室漆黑,她睁开眼睛,看不见他漂亮的背部线条,看不见他坚实的臂膀。听到他低沉磁性仿佛带有魔力的声音,心中的恐惧在慢慢慢慢的消散,想到他确实不曾伤害过自己,就连她昨晚跑了,也没责怪她,还救了她……他可能真的是个好鬼。眼睛的合上时,她感到手腕被他的大手捉住,清清凉凉的。
待身边的女人陷入沉睡中,他轻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脸蛋靠着他的颈窝,情不自禁的在她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再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