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儿时住着的小区,说没有感慨是不可能的。..可可走在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小路上,身边跑过放了学的孩子,一边笑着一边狂奔而过。曾经和浔云洁一起,多少次追逐着姐姐从这些小路上一前一后地跑过带着张狂的笑。
可可敲敲熟悉的门牌,开门的人反应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啊呀小丫头,你都长这么大了啊快快,来来进来坐。”
侯广岩的母亲,像所有热情好客的阿姨一样招待着可可,“闺女啊,我记得、啊你叫小然然对吧”端茶拿点心,从小可可就记得这个和自己母亲不一样的阿姨,喜欢热闹,笑,而且每次和姐姐一起来,都会给自己很多好吃的。姐姐葬礼后没多久,父母就带着可可搬出了这个大院,但儿时熟悉的人和气息,还是让可可差一点沉溺回那段太过快乐的记忆里。
因为曾经太快乐,所以现在想来才悲伤。
“阿姨,不用麻烦,我只是想问些事儿”
笑的阿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去,“是我太激动了,你瞧,这平时也没什么人在。”
这么一说可可才反应过来,侯广岩不在,侯叔叔居然也不在。
“他爸在居委会,他平时都呆在那看书练字儿。家里也冷清,所以今天看到你,真好唉”阿姨拉起可可的手,轻轻地拍了下,“如果当时没出事,你们姐妹俩都该好大了啊你别怪阿姨提这个,我这几年做过好几次梦,梦见小云儿啊,和广岩一起,抱着孙子回来,我从厨房里洗洗手端了菜出来,孙子拉着他爸一起练字儿那感觉,真让人不想醒过来”
可可鼻子一酸,没有出声。
“你看阿姨这磨叽劲儿,”她抬起头,盯着可可看了好一会,“我知道你想问广岩的事情。你跟我来吧。”
可可根本狠不下心来提到这个人,那边阿姨却已经站起身,走上楼去了。
随着阿姨的指引,可可走进了那间勾起无数记忆的地方。
“这是他当年出国前的房间,回来之后也住,但不到一个月就搬出去了。”阿姨站在门口,和可可一样打量着四周,“小云那时候就那事儿、之后,广岩就变了,他不肯去上学,也不去找工作,他爸和你爸一样,是个严管的军人,觉得让儿子振作起来最好的办法是送他出去练练。于是就把他送到军队当了两年兵,然后送去国外读书”
房间的正中间依旧放着那张米黄色的小圆桌,很多年前她每当放学后,都能在这张桌上找到姐姐,和正在被逼写作业的猴子哥哥。那些打打闹闹的记忆,闭上眼,仿佛就在眼前。
就算她想忘记,这房间记得,四面的墙、带着旧痕的地板、阳光中的灰尘、还有凝固在半空中,浔云洁送给他的小风铃、这些见证者都记得,多年前仿佛天长地久一样的快乐,它们都记得。
难怪侯广岩无法再住下去。
可可强迫自己收回心思,用理智来观察。与小时候不同,一旁的书架上,早已堆满了各类高深莫测的书籍。
“在国外读的医科,是他自己选的。”阿姨站在门口,熟悉地打量这房间的每一处,但却不进来,“我就偶尔帮他弹弹灰,要是乱动他东西,回头要和我生气的。”
仿佛他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回来住。
可可心头一紧,转开话题,“医科他自己选的我记得他想学的不是这个。”小时候的侯广岩,成天嚷嚷着要做个英雄,武术兵法,大概才是他心中的正课,数学英语,那才是闲来无事才会去看的玩意儿。
“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想读医的啊不说话,看书贼认真,这书架上的还都是他留下的,他带走的那一大箱里的书,我连标题都看不懂。”
“和心脏有关”
“啊对都是什么心脏啊麻醉然后一大串英文的。”
一旁的阿姨依旧在絮絮叨叨,可可走到侯广岩曾经睡着的**前,突然脚下咔嚓一声,可可低下头。发现自己踩在了一片银杏叶上。
时间真快的让人唏嘘,可可坐在马路边高起一块的台阶上,对着快下山的太阳,揉了揉眼睛。
她的身旁放着一个小香炉,缓缓烧着的香燃起飘渺不定的烟,偶尔风带去,却始终不灭。
车流在面前轰然而过,有时她眨眨眼,大多时候她不怎么动弹。她努力让自己从过去中拔出来,却仍旧觉得自己像无奈地站在一个沼泽里,慢慢下陷。
直到眼前的阳光被遮住。
大缯逆着光出现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转手把烟叼在嘴里,但并不点燃。
“你叫我来看你卧轨自杀”大缯的话毫不客气,他从刚踏下车开始就心里冒火,当看到可可盘着腿,丢了魂一样坐在大马路沿上时,害怕随着愤怒隐隐而发。
浔可然不做声,将垫在屁股下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抬手递给他。
大缯楞一秒,抽出文件,里面是几张放大的交通探头截图。
“那家伙,”可可的目光还看着马路中间,“每次杀了人之后,都走到这条路中央,呆呆地站立几十分钟。”
什么大缯刚想问,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仔细对照着照片上的时间节点,又回头看看满是车来车往,烟硝灰尘的马路,“你姐姐是在这里”
“啊、是啊,十二年三个月零七天前,她跑过这条马路,然后永远停在了这里。”
大缯不做声,又仔细打量了下手中的照片,“侯广岩想干什么”
可可无声地看着马路中间的位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