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晋商在上个冬天吃了团山军的大亏之后,现在晋商运往沈阳的物资乃是走的更北边科而沁蒙古的地界。那科而沁蒙古可是黄台吉福晋的娘家,与女真人乃是穿一条裤子的,故而也是重兵护卫晋商的商队。
现在团山军也够不着科而沁蒙古,所以这条建奴的“生命线”又建立了起来。眼下,范永斗肯定已经**难耐,急于等着鞑子回师,好大赚一笔。毕竟在明国境内,晋商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与鞑子做买卖。
建奴并不能长期待在明国境内,这一点洪承畴、祖大寿看出来了,而张力自然也看出来了。
张力看了高元良一眼,缓缓地道:“元良,你知道我这次带团山军出来勤王,要达到什么目的吗?”
高元良思忖片刻,朗声道:“驱除鞑虏,锻炼士卒,唔……”
高元良没有继续说一去,显然团山军与朝廷的关系,不是他该议论的范畴。
张力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茬道:“还有,就是此战过后,团山军要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还有一半的话张力没有说,高元良也不敢问,那就是张力此次勤王过后,官职会上升到什么程度--难道是那“公爵,世袭罔替”?
最后,张力眼睛微眯,淡淡地道:“现在,我们只需要在通州休整即可,一切静观其变。”
……
说实话,崇祯皇帝自己对于开出“公爵,世袭罔替”的惊天大赏格能不能赶走建奴也心中没底。因为大明军队防守都打不过建奴,更别说进攻了。
所以,崇祯皇帝与太虚真人走得更近了。皇上毫不心疼的开内帑,取自己的私房银子,大把的挥霍在祭祀仪式上--
连着几天下来,皇宫里每天都设坛做法,喧闹的音乐,众多的道士。一道道焚烧的敕、令、表、书,绘制着奇形怪状的图案文字的旗幡,连同他本人在内,组成了一个怪诞不经却又热闹非凡的场面。令少数心中清明的人看了暗自叹息,却令多数谄媚阿谀之辈跟着起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就率先带领着一干他自己的人,跪倒在地,满口的赞颂:
“万岁爷此心必可上达天听,期我朝列祖列宗圣明……”
他的声音在吹吹打打的锣鼓、唢呐声中被掩盖成断断续续。但不知怎的,崇祯皇帝的耳中虽然听得不很清楚,心里却完全了解他说话的内容。
因此,崇祯皇帝龙颜大悦,心里也越发的相信,举行过这些仪式,祖宗们就会完完全全的原谅他了。
在欺骗自己的同时,崇祯皇帝的心中总算得到了一个短暂的、逃避了现实之后的安宁。
这些祭祀仪式开头是在太庙举行,后来改在了静思楼,而太虚真人并不经常出现--他只在最重要的时刻出现一下而已。平时负责操办的,乃是他的手下一众道士。
此刻,静思楼院子里依然还在举行着繁琐的祭祀仪式,而有一个人,正冷冷地盯着静思楼二楼。
他,就是久未露面的风灵。
风灵乃是玄阳子的师侄,自然也是正一道中人,要混入太清观,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因为dà_boss张力张大人说了,便是楼中之人。
风灵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当张大人告诉自己,太虚真人乃是道貌岸然的奸人之时,自己又多么震撼。
太虚真人并不是正一道之人,他的本名没人知道。只是万历末年开始一直在太清观清修,名气极大。后来封了国师,在京师附近非常有名。
为什么说在京师有名,因为嘉靖朝以后,道教得道高人便有不成文的规矩,不要参与朝堂之事--但是。太虚真人破了戒。
听说龙虎山真人对太虚也颇有不满,只是太虚名气太大,故而也只能听之任之。
那一夜,张大人竟然说太虚真人是奸人,必须除掉,自己还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太虚这个级别的,玄阳子都要尊称他一声“前辈”,只有龙虎山的真人才能与他平起平坐。
似乎张大人说他的名字叫什么“鬼药子”,这是什么名字?道教之中,不会有这种道号。就说俗名,也不可能是这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灵想不明白,不过,太虚真人现在做的这些事,很为他所不齿。
一直以来,总有些坑蒙拐骗偷之人,打着道教的名义,做些骗人的勾当。正一道中人,向往的是老庄一般的修生养性,对于权势和财帛,看得很轻--很显然,太虚现在这种做法,只能说以前隐藏得太深,他,难道真的是奸人吗?
就在风灵琢磨着太虚真人的时候,静思楼上,太虚真人正在和一个蒙面老者说话。
蒙面老者冷冷地看了太虚真人一眼,淡淡地道:“太虚……呃,不,鬼药子,银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太虚真人冷哼了一声,沉声道:“银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何苦痴迷于此?”
蒙面老者回了一句:“与你不相干。”
太虚真人看着那蒙面老者,似乎已经看穿了他黑色面纱下的面孔,缓缓地道:“你到我这里来,又何必蒙面?”
蒙面老者一点也不吃亏,笑着道:“你见那些被你控制的人,不也是带着面具吗?”
“好了,不说这个!这次你要的数字太多,我才如此抛头露面地出来逢迎皇帝。唉,太虚这身份我苦心经营数十年,这次以后,怕是不能再用了……”
“你有了《延年要义》,又需要什么身份?想必是去终南山修习延年之术了吧?”蒙面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