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微微一笑,朗声道:“那张力却也不是直接与西洋人交易,据奴才所知,给他牵线搭桥的乃是海防游击郑芝龙。”
“郑芝龙?”黄台吉眉头皱了起来,他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海贼王”有过耳闻,却无交往。
洪承畴做足了功课,不厌其烦地将郑芝龙海盗集团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那郑家控制的东、西洋贸易之事,立刻引起了黄台吉的兴趣。
黄台吉眼露精光,有些期待地道:“洪爱卿,这郑家手眼通天,能买到大量的西洋火器,对于我大金国实在是太重要了。若能为我所用的话……”
“哎呀呀!--原来如此!奴才恭喜汗王,贺喜汗王!”一直没有说话的范文程,第一个品出了洪承畴的深意,跪地大呼道。
洪承畴捋须微笑,却不言语。
黄台吉有些纳闷地看着这两个汉臣,似乎他们在打哑谜,心里微微有些不爽,冷冷地道:“贺喜什么?本汗王也不认识那郑芝龙呀!”
范文程瞥了洪承畴一眼,旋即转过头来,对黄台吉道:“大汗您知道,亨九先生祖籍福建南安--”
黄台吉点了点头,道:“唔,正是如此。洪爱卿是福建人,对于江南人文地理知之甚详,他日本汗王必有依仗之处呢!”
范文程摸了一把颌下稀疏的山羊须,一脸谄笑地道:“大汗可知那海贼王,啊,不,那海防游击郑芝龙祖籍何处吗?”
黄台吉皱眉道:“不知。”
范文程脸上笑意更深,嘴里蹦出了四个字:“福建南安。”
“啊?--”黄台吉一声惊呼,立刻明白了过来!他唰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洪承畴跟前,紧紧地握住洪承畴的手,激动地道:“洪……洪爱卿,你与那郑芝龙是同乡?”
洪承畴不敢怠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朗声道:“奴才与郑芝龙正是同乡,祖上颇有渊源,世代修好……”
这就是洪承畴胡说八道了。他姓洪,郑芝龙姓郑,八竿子打不着一块。不过,在古代,同乡的情谊远比后世强很多。大家都很在意同乡之情。故而洪承畴与郑芝龙既然同属福建南安人,那么郑芝龙就一定会买洪承畴的账。
黄台吉一把将洪承畴扶了起来,兴奋地道:“想那张力,区区数卫之地,经营不过一年罢了,又有多少积蓄?!我大金国立国以来,连年劫掠--啊,不--连年缴获,金银早已过亿万!买,洪爱卿给本汗王大大的买!火铳、大炮有多少买多少。要最好的!”
洪承畴正要应诺,忽然瞥见范文程一双贼眼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心里哪有不明白的?这尼玛过手银钱亿万,范先生也想分一杯羹呐!
哎呀呀,还是大金国好,金国大汗就是人傻钱多,啊,不,财大气粗!看看,崇祯小儿还为几十万两军饷焦头烂额。瞅瞅人家黄台吉,张嘴就是亿万银子--哎哟,我的乖乖,以前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早知如此。尼玛第一时间就该“弃明投暗”--呃,不,“弃明投金”呀!
也只嘚瑟了短短一瞬间,洪承畴就想明白了,这范文程乃是黄台吉的心腹之人,汉奸资格嗷嗷老。不可得罪。于是洪承畴微笑着对范文程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分他一份。
范文程长出一口气,眼中带着无边的笑意--聪明人就是省事,不需要说话,只靠眼神就可以交流……
洪承畴整了整嗓子,肃容道:“奴才必不负大汗所托!”
黄台吉脸色有些潮红,似乎打了鸡血一般,满脑子全是黑压压的红夷大炮,连声笑道:“好!好!好呀--”
……
山东省城济南,失守了!
张献忠屠城十日,将济南城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死多少百姓朝廷都不关心,但是,有一个人被杀,却让崇祯皇帝如丧考妣--封地在济南的德王朱由枢被张献忠点了天灯,王府的金山银海自然也被“八大王”笑纳了。
这可就不是死的小老百姓了,放在大明朝,这种事件叫做“失藩”,是非常丢脸面的一件事儿。也就是说,皇帝保护不了自己的族人,尼玛死后必然被列祖列宗唾骂!
张力穿越而来的这个时空,很多历史事件都发生了改变。譬如历史上崇祯朝失藩影响最大的一次,乃是福王被杀。而现在,山东的德王第一个挨了刀,时间上也提前了许多。
内阁首辅温体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皇帝要他拿出方略,他又能有狗屁方略?原本最能打的蓟辽军现在一大半投了后金国,一小半被吴三龟吴公公死死攥在手里,龟缩在山海关一步也不肯出来,急切间又到哪里去调兵?
这日散朝之后,温大人正着急忙慌地想闪人,却被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叫住,说是万岁爷在御书房等他。
温体仁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跟随王公公一起前往御书房。温体仁进入御书房,礼数周全过后,一抬头便发现崇祯皇帝黑着脸瞪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崇祯皇帝冷声道:“温爱卿,德王在济南府遇难,现在又该如何善后?”
温体仁知道,就在昨日,暴怒的崇祯皇帝下令将山东全省文武官员尽数革职,要锦衣卫前往山东捉人。这简直就是儿戏,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做出如此决断。崇祯脑子有问题,温体仁却不傻。他好说歹说,才让皇帝回心转意,只革了几个直接责任官员的职,余者都是戴罪立功。
若真的按崇祯皇帝的做法,温体仁一点